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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马厩,胤祺嘿嘿一笑,依旧拉着两人不松手,少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四哥的手有些冰凉,尽管如此,与他的温度相差不大;可六弟、六弟的手,怎么滚烫滚烫的?
像是着了火一样!
五阿哥还小,搞不懂这是什么缘故,左瞧瞧右瞧瞧,又低头看了看,脑袋里全是困惑。
胤禛与胤祚两兄弟还是扭着头,谁也不看谁,偶尔哼上一声,飘出一道如出一辙的奶音。
胤祺不知不觉放开了他们的手,挠了挠头:“别哼了,再哼,嗓子都要坏了。快挑马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过了这个村……村……就没这个店了。”
这句谚语是他教授的“技能”,如今小五竟能熟练地运用起来,令同样来到马厩的太子很是欣慰。
下一刻,胤祺扯了扯还在欣慰的太子的衣袖,凑过头去,小小声地喊了声二哥。
“怎么了?”
“六弟的手好热,像火一样热,”胤祺悄悄地说,“他是不是穿得太多啦?”
太子原先噙着的笑意淡去,面色倏然严肃了起来,重复了一遍:“热?”
五阿哥肯定地点点头。
胤祺才五岁,不懂得这些,太子却不然。
他沉吟一瞬,下意识想着,六弟是不是发烧了?
天气渐凉,寒暑交替,受寒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德妃刚生了小,分身乏术,或许顾不过六弟,所以……没有发现?
可小六在毓庆宫生了病,他终究有脱不清的干系。
若是请太医,惊动了皇阿玛与老祖宗,真是风寒便罢……若结果只是虚惊一场,那他这个太子,就要遭受数不清的攻讦了。
还有。德妃的性子,他隐隐约约知道几分,是与宜额娘截然不同的秉性。
她把六弟看得牢牢的,这要怨怪上了他……
说到底,是他请的六弟。
迟疑了几息,太子动了动手指,轻叹了一声,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厢,别别扭扭的胤祚丝毫不搭理别别扭扭的胤禛,自顾自看着小马,时不时摸上一摸,发出惊叹的声音。
太子大步走来,微凉的手覆上了胤祚的额头,引得后者呆呆地抬起脑袋,不解地望着他。
右手紧贴了片刻,太子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随后面色一沉,即刻唤来何柱儿:“请太医——”
德妃目送胤祚远去之后,压下心头的担忧,再忍不住疲惫躺在了榻上,睡了极长极长的一觉。
朦胧间,吴嬷嬷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娘娘,娘娘……”
德妃眼睫动了动,半晌之后,才颇有些不悦地睁眼。
她半垂杏眼,正想问“什么事”,就听吴嬷嬷指了指屏风后头,压低嗓音,喜悦地道:“万岁爷来了!”
德妃霎时又惊又喜,满腔困意不翼而飞,苍白的脸上浮起健康的红润。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哑声中带着丝丝柔意:“恕臣妾失礼,不能给皇上请安了。前些日子,皇上赐下名贵药材,还给茉雅奇赐了名,臣妾感激不尽……”
语调是一贯的轻柔温婉,康熙却没有额外的心思聆听。
他不住地转动着玉扳指,几乎要转出了残影来。
皇帝闭了闭眼,打断了德妃的话,低沉地问:“胤祚中了毒……你这个做额娘的,可曾知晓?”
伴随着吴嬷嬷惊恐之极的目光,德妃浑身一颤,面颊“唰”地一下失了血色,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