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张张嘴,这话说得很对。
若请了太医,接着传起了‘惠妃对八阿哥不慈’或是‘大阿哥对幼弟不慈’的流言,惠妃恼羞成怒之下,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除非主子挪出延禧宫,八阿哥也不在惠妃膝下抚养。
但,这怎么可能呢?
“妆奁旁的箱子底下,有从前皇上赏赐的膏药……”良贵人擦干净眼泪,轻声道,“你去拿来。”
香玲勉强一笑,低声说:“主子,两三年前的东西,早就不能用了。”
良贵人一怔,苦笑一声,慢慢攥紧了手,“你说的对……”
片刻后,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字一句道:“香玲,你悄悄的,去永寿宫求见贵妃。”
昨日给惠妃请安,离去之时,良贵人依稀听见了惠妃的一句话:“她钮钴禄家的人,没出息也就罢了,竟敢打伤揆叙……”
揆叙,纳兰明珠的次子,惠妃的堂侄;钮钴禄家的,后宫之中,也唯有贵妃是这个姓氏。
良贵人重复了一遍:“悄悄的去。有幸见了贵妃,实话实说就好,请她赐瓶上好的伤药……”
说罢,泪珠凝聚,再次从面颊滚落。
承乾宫。
皇贵妃神色莫测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形貌艳丽、身材婀娜,还正值青春,让人觉得自惭形秽。
她的目光冰凉,像打量一个物件似的,让袁贵人咬紧牙关,越发惴惴不安。
袁氏乃汉军旗人,十九年入宫,至今已有三年。
因为祖父、阿玛任职绿营,平三藩的时候立下功劳,且她的姿容出色,选秀之时便初封贵人,赐居承乾宫偏殿。
入宫第二日,皇上便翻了她的牌子。袁贵人欣喜不已,谁知半路却被皇贵妃截了下来,到了如今,她仍旧没有侍寝过。
除此之外,皇贵妃处处打压,让人有苦说不出。
她能如何呢?
承乾宫被皇贵妃经营得密不透风,她只得老老实实的晨昏定省,请安之时恭敬有加,不敢露出半分怨怼。
袁贵人深知,自己是没有出头的一日了。
渐渐的,她也认了命,习惯了偏殿里毫无人气的、枯燥的生活。
可今日,皇贵妃忽然唤她前去正殿,看她的眼神,叫她觉得如芒在背。
皇贵妃抚着肚子,忽然笑了一声:“真是难得的美人。更难得的是,与那狐狸精有三分相像……嬷嬷,你说呢?”
甄嬷嬷按下惊讶,轻轻颔首,“娘娘说的是。”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
这个袁氏,形貌也好,气质也好,与宜妃意外的相似。虽略有不及,可再怎么说,宜妃怀着孕,无法侍寝……
袁贵人是承乾宫的人,足够帮得上娘娘了。
“让人好好地教她。宜妃平日的言行、举止,全都仔仔细细地教!”皇贵妃收起笑容,转头望向惊惧的袁贵人,淡淡道,“万寿节家宴,本宫便推你上了台前,到那时,别让本宫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