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还不放心,又让人调查了一下她家里人这段时间的动静,等确定此事真的与对方无关之后,他这才调转矛头,直接转向了谷和长公主一家。
林柳与林如海聊天之后都觉得,楼玉静干有恃无恐地散布林家的流言,倚仗的就是谷和长公主的身份,于是决定直接将目标对准谷和长公主——
只有让楼玉静失去了自己倚仗的一切,她才会真的觉得后悔,才会觉得自己错了。
说来林柳与这位谷和长公主还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正是林柳是送子麒麟的流言传得最厉害的时候,当时还是七公主的谷和长公主被钱曼拖着赶到了荣国府,希望能与她亲密接触,好试试看自己能否怀上一个儿子。
也正是因为钱曼与谷和长公主,林柳才能从当时的流言中脱身,安安静静地长到这么大。
但如今,自己再一次深陷流言,谷和长公主的女儿却成了这流言的发起者。
这缘分也是挺奇妙的。
林柳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让林二配合林大,将谷和长公主府掘地三尺,一定要调查出可以拿捏的把柄——
这样的人家,府上起码几百号人,人员繁杂,势力纠葛,绝对不可能平平静静,一点儿隐秘之事都没有。只是这些人家不像是荣国府,一点儿事情都藏不住,随随便便就会被人打听到而已。
在林大与林二调查的时候,林柳与林如海也没闲着。
林如海本是御史府出身,如今想要弹劾一个人,御史府的人自然愿意帮他。别说只是一个没有实权,只有帝王信重的长公主了,就算是林如海想要弹劾朝中官员,只要有证据,这些御史也没一个觉得怕的。
毕竟四处弹劾,本就是他们的工作——
用现代的话来说,御史也是要考察kpi的。
林如海送上一份大礼,还没有半点儿风险,御史们自然是非常乐意接的。
于是这日上朝,谷和长公主就被弹劾了。
谷和长公主纵容豪奴,强占民田,以权压人,逼死老百姓……
一桩桩一件件的,全是林如海这段时间搜罗来的,谷和长公主府上下犯下的罪行。
每一桩都触目惊心。
但其实这样的罪行很正常,除了林家这样治家严明、且子嗣不多的家族,朝中站着的每一位官员,细扒拉,都能找到类似的罪行。
虽然可能没有谷和长公主府这么多,但一定是有的。
比如荣国府,他们最后被抄家的原因中,就有类似的罪名。
但其实对这些权贵来说,这些罪名有些不痛不痒。当有人被人用这样的罪名弹劾的时候,只代表一件事——
有人要搞你了。
第一天弹劾了公主府,第二天直接加码,弹劾了谷和长公主的驸马爷:身为驸马,竟然胆敢养外室,这完全是将皇家的脸面往脚底下踩!
驸马这样做,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但这有什么问题?你自己不介意,不代表事情闹大之后,皇上也不介意。
第三天,谷和长公主的驸马,被抓进了大牢。
但御史府并未放过驸马,再次拿出证据,将驸马一家上下全都弹劾了一遍。上至驸马的父亲,下至驸马的兄弟侄儿,只要犯过罪的,没一个逃过了御史府的嘴。
第四天,御史府再次发力,直接弹劾谷和长公主心思恶毒,害死了驸马身边通房妾室。
第五天……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御史府没有哪一天的弹劾是落在了楼玉静身上的,但每一桩每一件,又都是在楼玉静的身上插刀子。
谷和长公主也不傻,林家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她若是还搞不清楚自家被林家针对了,她也不可能在皇上登基之后,还能过得这么好了。
哪怕楼玉静是谷和长公主的小女儿,素来最得她宠爱,她也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么个女儿将全家陪上。
于是不久,谷和长公主直接带着楼玉静来到林家,想要向林家道歉。
然后,直接被林家拒之门外。
谷和长公主咬紧牙关,等回到马车之后,反手就给了楼玉静一个巴掌:“你自己想办法将外面的流言澄清,否则下次本宫就不会好好带你过来,而是让人压着你跪在林家门口负荆请罪了!”
楼玉静从来不曾被母亲这般对待,当即气红了眼:“林如海就只是一个大臣而已,不过是皇帝舅舅的奴才,我可是舅舅的外甥女,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奴才打我?”
谷和长公主都要被自己的女儿给气笑了,冷声道:“是啊,人家就只是个奴才,只不过这个奴才特别本事,可以直接将你母亲我毁于一旦,然后让你失去所有倚仗,成为人人可欺的小可怜而已。”
楼玉静委屈地红了眼,不敢再开口说话。
但她显然没有将谷和长公主的警告听进心里,回到公主府后没多久,便直接换好衣服进宫求见皇上去了。
皇上忙于政务,不想搭理楼玉静。
楼玉静不甘,转头就找上了正在养病的太上皇与皇太后。
太上皇一直养病,对朝堂诸事不够了解,如今得知长公主府最近被针对,已然有些不高兴。
紧跟着他得知,这些手段竟然是出自林如海之手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冷凝许多。
如楼玉静所言,她到底是皇上的外甥女,也是太上皇的外孙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报复也该收着手才对;林如海出手这般狠辣,自然让他不爽。
皇太后时常与皇后说话,倒是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颇多,扫了楼玉静一眼,直接将她散播流言,意图逼死林柳之事说了出来。
楼玉静心脏一跳,正要开口认错,便听太上皇淡淡开口:“林家养女这不是还好好活着吗?林如海出手委实不知轻重,合该敲打一番。”
皇太后愣住,笑自己想太多,太上皇就算如今已经年老,也不会多出几分仁慈,会体谅他人处境。
于是敛下眼中情绪,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楼玉静却因为皇上这番发言,笑容都明媚了许多:“外公合该将母亲叫进来说一说,她得知此事背后是林家搞鬼之后,不但没说林家不好,反倒打了我一巴掌,还说要让我澄清流言,否则就要压着我上林家负荆请罪。”
她笑着上前抱住太上皇的胳膊,撒娇道,“我若真被母亲压着上林家去负荆请罪,这一身嫩皮哪儿还能看?您说母亲过分不过分?”
太皇上扫了她一眼,点头:“寡人马上就将你母亲叫进宫,让她好生反省。自己明明是最尊贵的公主,何至于拉下身段儿与臣子道歉?”
楼玉静瞬间笑开了花儿。
谷和长公主没多久便进了宫,毫不意外地被太上皇训斥了一顿,然后才能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公主府。
只是刚下马车,还不等楼玉静进门,长公主便直接让人将公主府的大门关上,根本不让楼玉静进门:“你姓楼,是楼家人,却连累得我公主府上下被林家针对,训斥你一顿,你还不服,还学会找太上皇诉苦了?我这儿庙小,养不起您这尊大佛,您啊,还是回您自己的楼家吧,就别来带累我这小小的公主府了。”
长公主与驸马在楼玉静出生后便分居,之后十多年就没在一起生活过,楼玉静虽然住在长公主府,白天却更多还是待在楼家。
长公主与楼玉静之间,还真没太深的感情。
为了自己其他的女儿考虑,谷和长公主完全不打算纵容楼玉静的嚣张与无脑。
楼玉静直接傻眼。
但不管她怎么说,长公主就是不开门。
楼玉静无法,只能惴惴不安地回到楼家。
但她没想到的是,楼家已经知道了自家会遇上这等祸事,正是因为楼玉静看上别人已经定亲的未婚夫,想要用流言逼死人家女儿,所以才引发了这一连串儿的报复。
楼家虽然没有拒绝让她进门,但打从她进门开始,不管是府上的下人,还是楼家其他没有被抓的主子,全都只将她当做空气。
礼仪上你挑不出他们的错,但人家就是不与你说话,不与你有眼神交流,完完全全地当你不存在。
楼玉静几乎被楼家的态度逼疯,她气得破口大骂,直言要去求太上皇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