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哥哥十八岁那一年,我送给他的礼物,他昨天要出席一场晚宴,穿的就是这件缝了钻石纽扣的衣服。”
“陈继峰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在地毯上发现了它。警方的录像也证明了,之前有人出入过穆宅。也就是说,陈继峰晕倒前,哥哥曾经回家过,而那时候家里只有他和陈继峰两个人。”少年越说情绪越低沉,眼中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宋小葵皱眉,“少白最近住在家里,在自家客厅捡到他的纽扣也证明不了什么?”
“不是客厅,”穆少寒纠结地说,“陈继峰晕倒在卧室,纽扣也是在他卧室捡到的。”
这也是他隐瞒的一部分。
他回家的时候,继父陈继峰并不在楼下,而在自己房间。他上楼的时候,听见房间里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声,不放心地过去看看,才发现陈继峰昏迷不省。他没有移动人,而是立即打了救护电话,在拨电话的时候被产生幻觉的陈继峰袭击。
一开始他并不想和他发生冲突,只是尽量躲避,结果陈继峰追了出来,两个人才在客厅缠斗扭打起来。
这就是所有他知道的了。
那颗纽扣一直被他藏在口袋里,警察问他的时候,他只说是自己外套上掉下来的,他当时在家里没有穿外套,而且他自己也的确有一件和穆少白差不多的礼服,所以这件事就被糊弄过去了。
然而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刑警见到穆少白,看到他礼服上的纽扣,立刻就会明白他撒了谎,他只能祈祷穆少白没有穿那套礼服。
想到哥哥可能在冲动下做了错事,策划了对陈继峰的谋杀,穆少寒就如坠冰窟,一旦陈继峰真的死了,哥哥会前途尽毁……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顶下一切。
长穆集团离不开穆少白,自己也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沦为罪犯。突然,一声吸管空吸的声音突兀地划破他耳际的宁静——
穆少寒抬头,不敢相信自己陷入烦恼的时候,宋小葵居然把她的草莓奶茶喝得干干净净,正在用吸管调整角度,企图吸到杯底的烧仙草和布丁,模样认真地好像在破案。
穆少寒:“……”
“所以,其实已经认定了这件事和你哥哥有关是吗?”确定继续吸下去也是白费力气,宋小葵叹了口气,松开吸管,“我说错了一件事,我之前说我没有这么蠢的学生,现在看来,还是言之过早啊。”
少年看过来,“什么意思?”
“骂你呀,骂你蠢,难不成还能是夸你?”宋小葵一脸“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她说,“但凡你有你哥哥一半的智慧,也不至于想出这么不靠谱的办法来。”
“你甚至没有想过,一旦,如果,我是说万一啊,这件事真如你推测,就是你哥哥穆少白干的,他难道没有能力把事情安排得天衣无缝?他难道必须得要牺牲你来逃离现场?你哥哥就是这么一个孬种混蛋吗?你这样一厢情愿地为他‘顶罪’,就没有想过反而会帮了倒忙,坏了他的计划?”
“你胡说些什么!”穆少寒拍桌。
母亲走后,哥哥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精神上的神祗,谁也不能污蔑他,宋小葵也不能!
“那你到底凭什么断定,这件事就是穆少白干的,就凭一颗纽扣?还是凭你知道三年前你母亲的死和你继父脱不了关系,而你哥哥怕你冲动复仇,所以一直瞒着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宋小葵话语如剑,穆少寒如遭雷击。
“你……”
为什么宋小葵会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就算再信任她,穆少白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她。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宋小葵扬了扬唇角,“重要的是,我发现我好像比你更了解我的学生,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样,结论也不同。我相信,这件事和穆少白无关。”
“我的学生,绝不会为了报仇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也不会留下把柄要他唯一的亲人顶罪。你觉得你哥哥有事情瞒着你,就用最坏的打算去揣测他,你从来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因为仇恨而变成一个凶犯,也可能为了他唯一的亲人而放下仇恨。”
“小寒!”
闻声,穆少寒惊讶地回头。
说话间,咖啡厅的玻璃门旋转,一名身着黑色礼服的年轻男人焦急地赶来,看到雅座的两个人,也顾不上场合,喊道——
“小寒!”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穆少白显然是匆忙赶来的,都来不及换一件衣服。只是下车进入咖啡厅这几步路,他肩上已经挂上了碎雪,一进入室内,就被暖气打成了一片水痕,像从雨中走来。
“哥?”穆少寒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小寒,你没事吧?是宋老师发消息让我过来接你。”穆少白紧张地打量着弟弟,注意到他嘴角的伤痕,脸色一寒,“刑警队的人打你了?岂有此理,说好的只是审问,他们怎么能动手!我弟弟才刚成年呢,我要投诉——”
律师明明跟他说穆少寒只是被拘留,不会被粗暴对待!
没想到穆少寒一怔,而后看向宋小葵,宋小葵干咳了一声,“那什么,没有,那是我打的。你弟弟头脑不太清醒,我就想了点办法让他清醒,手有点重了,别介意。”
穆少白“啊”了一声,话到嘴边,突然话锋一转,拍了拍弟弟,“没事就好。”
“小寒,事情我都听说了,你看你做的这些糊涂事。老师打你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要记恨。”穆少白又面向宋小葵,瞬间换上了温柔的神情,“宋老师,我弟弟让你操心了,真是对不起。”
穆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