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小李……”
李隅这才回神,看着合拢的防盗门上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到面前的女人身上。他把手中一直紧握住的空茶杯放下,“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我叫你小李不要紧的吧,看你年纪应该还蛮小的。”她往瓷杯里再添了一点水,沉底的茶叶被冲得旋转起来,一杯酽茶已由浓转淡,“还真是年少有为啊。”
“过奖。”李隅嘴上还客套着,却莫名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在想老裴为什么还不回来,Tiffany查账的具体情况,以及阮衿的轻快的笑声……
等到又再一次回过神来,他发现对面的女人正紧盯着自己的脸,还端详得极其认真,用视线细细地描摹他每一寸的五官,“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和我们家小裴有点像啊。”
她话也说得实诚,“但是你要俊得多啊。”
正是因为有那么一点像,想到同人不同命的事,她才心里膈应得发酸,忽然难受起来。李隅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眨了眨,好像是在思索自己是否和这个自闭症少年有重合之处。沉默了半晌甚至开口问了,“哪儿像?”
“也不是脸像,说不上来,可能是身上那股子劲儿有点像吧。”
李隅碰了一下自己的下颌,说的不错,那股劲儿啊,不就是气质吗?气质这种东西从出生下来就与生俱来的,后天怎么矫饰,伪装,撒谎,都只会物极必反。
自卑者膨胀,高傲者屈膝,而平庸者最喜附庸风雅。
仍然沾满羊水,浑身湿漉漉的,从母亲的子宫里闭着眼睛出来的时候,在医生的手上呜哇一声大哭起来。这声哭泣比后来任何语言更真实的,或许本就在为这世界悲哀,耶稣啊,妈妈啊,我糟糕的本性,这一生早已写好了,再怎么改都没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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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老裴打来电话,说是今天下午暂时回不来了,那边被银行拖住了,只能改天再约见面。
挂完电话的女人非常抱歉地看着李隅,“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这本来都说好了……那边又……”
“不要紧,这几天我都会待在深城。”李隅也没有急着走的意思,他把剩下的茶水饮尽了,“但是我希望能尽快。比起你们,我可能是更不希望这个公司倒下的人。”
女人听了这倒是一怔,非亲非故,一个陌生人上门来主动帮忙,甚至说出这种话来,虽然是看在小阮的面子上,但说自己完全不怀疑他的动机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