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话听多了,也会以为是真话。
这是他第四回开口了,雪衣没那么好的定力,当又一次听见的时候,明显怔忡的比从前都久。
可他即便是求娶,语气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
就像这回假死一样,她知道他本意是好的,但是什么都不与她说,她在沉船的时候害怕是真的,绝望也是真的。
雪衣莫名又有些生气,她偏过头:“为何你愿意娶我便一定要嫁?”
“你不愿意?”崔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你若不愿意,那方才一口一个外室、暗娼,你究竟在委屈什么?”
“我有委屈吗?”雪衣反问,但声音却有些发虚。
“不但委屈,你还吃醋。”崔珩看着她故意逞强的样子忽然有些愉悦,“你忘了你当初误以为这座宅子是给别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雪衣被他一点出来,心跳漏了一拍。
那感觉到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除了气愤被骗,她心底又酸又涩。
这是什么,原来是吃醋吗?
“你总说是我先违背约定,但说好了三个月结束,你当时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留恋?”崔珩又继续追问。
雪衣忽然想起了那支笔,她当时那么用心的做那支笔,里面承载了她多少的思绪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不过就是嘴硬。”崔珩戳穿了她的心思。
雪衣被他盯着,心跳的很乱。
他皮囊生的极好,一双眼深如幽潭,鼻梁高挺,声音刻意压低的时候极富有蛊惑力,沉沉的往她耳朵里钻,雪衣耳尖都跟着发麻。
“我困了。”雪衣避开他的视线,慢吞吞翻过了身。
她一翻身,衣襟开了大半,底下什么也没有,崔珩从背后拥着她,被晃的眼底倏地暗下去,拨开她披散挡住的发丝低低地问:“真困了,还是故意勾我?”
他眼神太过灼热,雪衣想忽略都难,伸手拢紧了衣领:“没有,落了水我没别的衣服了。”
崔珩瞥见她闪躲的眼神,笑了一声。
她分明是吃准了他这个时候不舍得动她。
“你就是故意的。”崔珩双手顺着她的腰线抚上去。
雪衣被揉的双颊慢慢浮上一层红晕,偏偏崔珩还在继续逼问她:“你敢这么做仗的是什么?”
雪衣浑身又软又热,说不出话来。
指缝里露出了一点白,崔珩眼底的恶念堆积越发深重,他闭了闭眼,在她耳边低沉地喘:“你这叫恃宠而骄,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在意你。”
是吗,她有吗?
崔珩却又加重了些力道,雪衣呼吸愈发地乱,轻轻地扭动着,当感觉出他的手落到小腹上时,她立马睁开了迷蒙的双眼,轻轻按住了他:“你答应了我的……”
崔珩从喉间低低地嗯了一声,流连地又抚了几下才松开手。
“信我一回,别再闹了好不好?”
雪衣被他盯着,心里纠结万分,一边说信他,一边又怕梦里重现。
她几乎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肚子小小地叫了一声,替她解了围。
“饿了?”崔珩垂眼。
雪衣脸颊微烫,诚实地点了点头:“有点,我想吃东西了。”
看来今晚问不出来了,崔珩也不逼她,只装作不知地让女使热了粥来。
雪衣只用了半碗,便不用了。
崔珩正看她进食,她连吃粥都无比的秀气。
见她停了勺,崔珩眉头一皱:“用的这么少?”
“没胃口。”雪衣垂眸,随意搅了搅。
“手艺不好?”崔珩问道。
“我不习惯。”雪衣摇头,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吃会仙楼的云吞,你能不能偶尔让我出去一趟?”
崔珩明白了,原来今日不吃饭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她根本就不想信他。
“想吃你就吩咐杨保,让他去买来。”崔珩淡淡地道。
“那衣物呢?我落了水,所带的衣物都找不着了。”雪衣又问。
“衣服我会派人来给上门量身定做,今晚你先将就着。”崔珩扫了眼她底下空无一物的外衫。
“可……”雪衣斟酌着,还想跟他商量,崔珩却打断了她,“你样貌出众,太过招人眼,这时候不适合出去,何况这几日预备丧仪,府里的人来来往往,光德坊距离西市又近,你一旦外出,极容易被撞见。”
“那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雪衣松了手。
“再等几日,等风头过去了,我不会一直关着你。”崔珩摸了摸她的头。
雪衣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过他,轻轻叹了口气。
但一表哥这样一手遮天,她如何能信他?
雪衣看着身边人熟睡的侧颜,一整夜都没合眼。
往后的几日,崔珩忙着处理陆雪衣的“后事”,也恐被旁人追踪,鲜少过来,偶尔只是他上值之前,趁着雪衣还没醒的时候过来看看。
怕她一个人待的发闷,他特意叮嘱了杨保,只要陆雪衣不跑,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她。
杨保接了命令,越发把雪衣当祖宗供了起来。
雪衣并不知晓崔珩的打算,被晾了几日,心里愈发不安。
再这样下去,她的日子里就只有崔珩了,越陷越深,她实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几次试图想出去,杨保却只会重复崔珩的话,让她好好休养。
沉思了数日,雪衣打算去琴行派掌柜通个信求助大表哥。
计划好之后,雪衣便借口想吃会仙楼的鱼脍跟杨保争论了起来。
“表姑娘,公子有令,您真的不能出去。”杨保丝毫不敢得罪她,“您若是想吃,我便派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