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郑琇莹的聪明之处,她若是完全否认,反倒惹得人起疑。
但承认了自己的无心之过,更大的罪过便被掩饰了。
“好在找回来了。”崔珩只淡声道。
“但我实在于心难安,这不,表妹一醒我便脱簪赔罪来了,万望表妹能原谅我。”
郑琇莹微微低头,发髻上无簪无饰,脸颊也微微发白,似乎当真没休息好。
她若是真心赔罪,此话应当当着陆雪衣的面说,而不是他。
崔珩方才打消的一丝疑虑又升了起,眼神微冷:“陆表妹醒了,你进去与她说罢,我有事先走一步。”
“二表哥。”郑琇莹却又叫住了他。
“还有何事?”崔珩手中的扳指轻轻转着,熟悉他的人一看,便知晓他开始不耐了。
“三日后李臣年要与我们讲一个孤本,我有些看不懂的,能否去请教你?”郑琇莹难得抓住机会,低声问他。
“三日后?”崔珩顿了顿,“我那日刚好有事,恐怕没时间。”
他说完便离开了,甚至没告诉她是什么事。
郑琇莹微微羞窘,但也不敢追问,只好进了房间。
里面,雪衣却脸颊微红,果然还是逃不过了吗?
见人进来后,她才立马敛了敛眼神,端直了脊背。
郑琇莹又将对崔珩的解释对雪衣解释了一番。
雪衣听了一边,心生犹豫,只淡声道:“我不怪姐姐,山里意外本就多。”
郑琇莹日后若是能嫁给崔珩,将来便要掌管整个公府。
她料想陆雪衣便是有猜测也不敢多说什么,真正要紧的是崔璟。
于是寒暄赔礼了一番之后,郑琇莹才拐着弯问道:“妹妹,听说你是同那窃贼一同坠崖的?你未免心太软了,你当真是被骗了,那人不是好人。你放心,你同男子一同坠崖这件事我定然不会告诉二夫人,绝不会有损你的名声,但这窃贼在外恐会祸害更多的人,你可知他的去处?”
郑琇莹明着说不会告诉姑母,但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拿名声威胁她。
雪衣微微侧目,直到现在才信了二表哥的话。
这位郑娘子当真没那么简单。
但她为何这般针对一个奴隶?
以王景的性子,分明不可能偷盗的。
雪衣留了个心眼,没说实话,只说:“他掉下了溪水,被冲走了,恐怕凶多吉少了。”
“一千多卫兵都没找到吗?”郑琇莹仍不放心。
“没有。”雪衣仍是摇头,片刻,又补了句,“不过好像听闻有人看到过一具残骸,听说是被狼群吃了。”
她有意试探,郑琇莹却果然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一个窃贼,也不值得声张。”
得到了答案,郑琇莹也无心再周旋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并未告诉他人。”雪衣答道。
“那妹妹好生歇着吧,有需要的尽管同我说。”郑琇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窃贼死了也好,起码于你的声名无损了。”
雪衣点了点头,两人这便算是默契地交换了把柄。
但等郑琇莹走后,雪衣看着她明显轻松下来的脚步却微微皱眉。
王景到底得罪过她什么,让她这样痛下杀手?
雪衣不解,打算找个机会得去问一问王景才行。
但这次失踪后,姑母看的她更严了,出门的对牌愈发不好拿了。
雪衣正踌躇的时候,往后一躺,忽然从枕下摸出了一块玉佩。
拿出来一看,正是她先前当掉,惹怒了二表哥的那块。
他何时又还给她了?
雪衣沉思了片刻,发觉似乎正是他双臂撑在她腰侧的时候。
有了这块对牌,她悄悄地出门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二表哥为何又不告诉她?
雪衣摸着那玉佩,心情颇为复杂。
但一想起他方才令人难堪的要求,雪衣复杂的心绪又顿时消了下去。
原来这玉是那时候塞给她的?
又和上次一样,这玉只是得了好处后的补偿罢了。
她果然还是不能把他想太好。
他给她多少,就必然要索求多少。
雪衣抿着唇,隐隐又有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