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
叶青尧漫不经心:“还以为能试一试刚做的香,瞧瞧能弄疯几个人呢,没想到你来了,那就下次吧。”
“……”
周宿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到自己的眼神有多复杂。
阿银听完她的话,倒被吓得的的确确紧张起来。
这这这……
这位叶坤道看着娴静温柔,竟然这样可怕?
出口就要人命,把人弄疯!?
她玩的似乎比周宿这群浑人还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周宿难得严肃。他虽然也觉得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身处物欲纵横社会里必须要会的手段,但叶青尧的打算实在有些可怕了。
一个姑娘家,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将事情做得这样极端,她就不怕惹官司,坐牢,或者以命相抵吗?
叶青尧轻轻笑:“我很清楚。”
“你会坐牢。”
“那又如何?”
她冷淡的态度将结果彻底漠视,可周宿却不能,假如她不是叶青尧,假如他没有对她动感情,那么他也同样无所谓。
“你……”为叶青尧极端处事风格心惊的同时,周宿猛然觉悟。
她为什么不极端?
凭什么不这样做?
率先招惹的人明明是他的爷爷,既然老爷子能派出十先生,她为什么不能以毒攻毒?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姑娘,就要潜意识认为女孩子都柔弱需要保护吗?哪怕反击也得温文尔雅?
她为什么要被定义?
她可以逆势而行,可以叛逆放肆,可以用所有人都想不到,且更加残酷的方式回击对方。
只是因为,她只做自己,只做叶青尧。
周宿心跳加快,被她所震撼。
冷静下来后,周宿开始思考。
他周围大多数姑娘都出身显赫,有父母疼爱,有兄妹互助扶持,有强大的物质作为支撑,还有极高的社会地位。
虽然不至于一呼百应,但却绝不会遭遇叶青尧所遭遇的事,无法经历她经历过的人生,所以也做不出相同的打算。
叶青尧是冷静,从容,可她的这份冷静和从容究竟用了多少年才磨砺出来?
周宿想到她的身世,她十三岁归家却被亲人放狗咬伤赶走,从此有家不能回,只能久居深山做个道士。无父无母无庇佑,无兄无弟无关爱,两袖空空装冷清,没人为她打算,所以她了无牵挂,做任何事都愿意放手一搏,看似洒脱,其实孤单。
想清楚,想透彻后,心脏倒疼。
他握住叶青尧的手,指腹慢慢摩挲她肌肤。
叶青尧垂眸看他的手,听到他声音——
“弄疯几个人是没什么大不了,他们活该。可你干干净净,何必染一身污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让我替你出气,反正你嫌我脏,更脏点也没关系。”
“但你放心,等下次再牵你的时候。”他笑着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用双手捧住,握得紧紧且温柔。
“我会洗干净。”
仍旧是懒洋洋的语调,笑时眼眸潋滟风流,如午后困倦的猫,天然漫不经心,可叶青尧却感觉出了他的认真。
有些惊讶。
她以为周宿的回答会和胥明宴一样,批评她过于毒辣,可他却给出完全不同的答案,还用“干净”这样的词汇形容她。
叶青尧看着他,难得陷入怔愣和思考。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这问题问得忽然而奇怪,但周宿没有不耐烦。
“叶青尧。”
“知道我的身世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对我退避三舍?以我对周先生的了解,你应该会站在叶原那边,同他一起嘲笑我,挖苦我才对。”
是啊,他那样薄情寡义,不知善意为何物,耻笑道德仁良的烂人,却在遇到这样的趣事后没有像往常那样看热闹,而是从那高台走下来。
他开始不忍心,舍不得,会心疼,想维护,甚至于开始厌恶从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