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限利令颁布之后,谢大官人就开始上窜下跳了,一会子去县城,一会儿又去了州城。
最终,谢大官人勾搭上了距离谢家村三十里地的一伙山贼。
发现谢大官人勾结山贼,其实是个偶然。主要是,谢大官人狗胆包天,居然引着山贼的四头目下山,住进了谢家大宅。
巧合的是,山贼的四头目,让乡军的一位战士认了出来。
于是,李道南赶紧去找了亭正张许强。张许强以前是第四军的都头,转职之后,就任八里亭的亭正。
说是亭正,其实是承担着综合管理职能的乡长兼乡派出所长,同时又是乡民兵营长。
得知谢大官人勾搭上了山贼之后,张许强当即意识到,原本是内部的矛盾,骤然上升到了敌我矛盾的高度。
既然知道了谢大官人勾结山贼,亭正张许强二话不说,领着李道南就进了县城。
县里巡检使的态度,异常之明确,除恶务尽。不过,捉匪捉双,拿贼拿赃,巡检使让张许强和李道南,暂时隐忍不发,等待有利的时机,再将谢大官人和山贼一网打尽。
如今,因为剿匪的经验,告诉大家,不能打草惊蛇。
比如说,甲县出现了山贼,一般情况下,不会动员甲县的乡军。而是暗中集结乙县的乡军,悄悄的进驻预订集结地,等时机成熟了,再全体出动。
今天,谢大官人突然离开了谢家村,李道南敏感的意识到,敌人恐怕是等不及了。
“你带上这份书信,去找张亭正。”李道南写了一封加密的书信,命人带给亭正张许强。
张许强接到了书信之后,马上派人去县城,通知主管治安的巡检使。
大约三个时辰之后,县城的驻军和异地的乡军,一齐赶到了谢家村附近的山林之中。
带队的是县巡检使本人,一共动用了两百名厢军,和五百名乡军。
县巡检使以前是李中易亲牙营的副指挥,姓周名重德,表字舒长。
大军出动在外,为了不惊动山贼,只是就着清水,啃干粮。
周重德手里举着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谢家村的动静,然后扭头笑道:“等姓谢的领着山贼进了村,咱们再悄悄的围上去,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许强笑着说:“打倒了谢大官人,皇田至少又要多近万亩了。”
李道南没在山林里躲避,而是在村子里主持本村乡军的防守大计。毕竟,谢大官人的主要目标是他,他若不在村子里边,山贼恐怕不敢进村。
周重德点点头,说:“皇田多了才好,一旦本地遭灾的时候,大家也可以有地种,有饭吃。”
张许强当亭正已经一年多了,对于本亭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他叹了口气,说:“本地一直旱涝不断,十年倒有九年饥。唉,一到了饥年,就是谢大官人大发横财的时候。”
“谁说不是呢?”周重德也跟着叹了口气,说,“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十几亩地,发不大财,却也不至于饿了肚皮。直娘贼的,家里遭遇了两次天灾,地全都贱卖给了刘员外。”
“是啊,不瞒周巡检您说,我举双手赞同皇上的限田令和限利令。两利相权,限利令的作用,显然更大一些。毕竟,明抢老百姓土地的贼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土老财发家暴富的手段,动是靠着放贷。”
张许强心里明白得很,皇上颁布的限田令,土财主们哪怕利益受损,依然可以忍受着。
然而,朝廷颁布的限利令,才是真正挖断了大地主们暴富的根源,难怪谢大官人竟然会去勾结山贼。
“许亭正,你看的很准,就是这么回事。”周重德冷笑道,“别的地方且不去说它,单单是被本官砍下脑袋的本县大地主,已经不下十余人。”
张许强也笑了,说:“谢大官人还真的是昏了头,为了暴利,竟敢勾结山贼,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重德毕竟曾为亲牙营的副指挥,站得高,看得远,他说:“皇上曾经说过,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大地主们甚至敢联合起来,把皇帝拉下马。”
“他们简直是在做梦,只要有我们在,他们的脑袋就等着搬家好了。”张许强控制着十几个村的乡军,手头至少掌握了三百人,一般情况下,对付区区土匪,完全足够了。
不过,张许强是个明白人,既然是从外地调动乡军来援,参与剿匪的人数,宁可多出几倍,也不能少了。
毕竟,外地的乡军,人生地不熟,虽然可以打山贼一个出其不意,却也有着地利上面的劣势。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谢大官人果然领着山贼们来了,足有一百多人。
这些山贼里面,居然有十几名弓箭手,他们在大头目的率领下,悄悄的摸向谢家村。
既然山贼们已经掠了面,周重德毫不迟疑的下令,让官军和乡军迅速的展开战斗队形,悄悄的摸向山贼的身后。
以有心算无意,以有备攻无备,而且官军和乡军里外夹击,山贼们很快就崩溃了。
谢大官人想跟着山贼们一起逃命,却不料,因为一贯养尊处优的关系,腿脚不争气,竟然崴了脚,叫李道南擒了个正着。
此战中,山贼们几乎全军覆没,除了极个别的山贼逃走了之外,绝大部分山贼要么被杀,要么被擒。
当谢大官人被推到李道南跟前的时候,李道南不由冷笑道:“谢大官人,听说你要取李某的性命?嘿嘿,李某就站在你的面前,等着你拿刀来取。”
谢大官人自知在劫难逃,吓得肝胆俱裂,一时间,竟然瘫软在了地上,活像一团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