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工夫,孔昆迈着四方步,赶到了李琼的值房。两人刚一见面,李琼就见孔昆快步上前,抱拳拱手道:“李相公,讨扰了!”
李琼客客气气的抱拳回了礼,笑道:“孔参相,看你容光焕发的模样,显见昨晚睡得很好。”
孔昆被小噎了一下,他脸色微变,随即陪着笑脸说:“哪里,哪里,李相公您昨晚肯定歇息好了。”
宾主双方,语带机锋的打着哑谜,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谁假睡得香,谁真睡得着,只看脸色的红润程度,便知分晓。
落座之后,李琼身边的心腹堂后官亲自上了茶,孔昆的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毕竟他是参相,终究还是受到了重视。
“李相公,在下听说昨晚宫里乱了很久?”孔昆一直惦记着独女的安危,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哪怕再绝情,也不可能不顾独女的死活。
李琼拈须微微一笑,果然应了李无咎的那句名言:关心则乱!
说白了,李琼早就料到了孔昆为何要见他,没别的事,除了孔昆的独女,不可能是旁的事。
“不瞒孔老弟,方才我派人去了隔壁,可惜尚未有回话。”李琼此话一出口,孔昆立时老脸一红,人家把他的来意提前摸了个底儿掉,实在是惭愧之至呐!
两位相公坐到一块儿,自然有无数话题可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晚的谋逆大戏。
“李相公,昨日稍晚的时候,皇上吩咐人到在下的府,通报了平逆的梗概。唉,可惜了,王溥……”孔昆感慨万千,想当初,以他地位替王溥提鞋都没有资格。
如今呢,孔昆安稳的立于内阁之中,裁断天下的政务,号令天下的文臣,何其威风?
这人活一世,最怕两件大事,一是没有硬扎的靠山,二是就怕站错了队!
偏偏,孔昆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早在李中易抵达平卢之时,他就投靠了过去。从那以后,福运一直笼罩在孔昆的头上,至今没有散运的迹象,何其幸哉?
李琼已经垂垂老矣,孔昆今年也不过四旬出头,来日可谓是方长。
也正因为如此,在料到了孔昆早到的来意之后,李琼派人去隔壁找李七娘递话。
以李七娘良妃的崇高位分,又肩负协管六宫的职责,过问一下在浣衣院受苦受累的孔黛瑶,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奇妙,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李琼易如反掌的小事,却是孔昆十分头疼的大事,妙就妙在该管两个字。
“王溥妄图螳臂挡车,实乃自不量力也!”李琼是武将出身,作了宰相之后,才发奋读书,论及知识的渊博,比孔昆可就差出去很远很远了。
但是,多读书,总比不读书,要强上百倍,李琼如今也可以说几句文诌诌的话语了。
李琼肚里的那么点墨水,居然敢在当世大儒的面前显摆出来,孔昆很想笑,却又不敢笑。毕竟,他有求于李琼,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李七娘那边派人递了话过来,孔黛月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