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德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曾官至殿前都点检,以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岂能不知王养基所言非虚?
尽管,李中易的部下们掩饰得很好,可是张永德于近距离的仔细观察之下,依然可以察觉到蛛丝马迹。
“士气如虹,粮草充裕,就连水师战船上的水手们,一个个也是彪悍精壮异常。不夸张的说,此诚帝王之基业。”王养基在张永德的面前,从来都不是藏着掖着的性格,有啥就说啥,也不怕张抱一不爱听。
张永德点点头,叹道:“这也正是朝廷忧虑的地方。不然的话,这冰天雪地的鬼天气,你我二人窝在家中岂不美哉?”
“抱公,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当问不当问?”王养基并不是想故意卖关子,只是想格外的引起张永德的注意罢了,对此张永德素来深知。
“你我相交莫逆,又是通家之好,不管多么犯忌讳的话,但讲无妨。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再无旁人知晓。”张永德确实被柴荣给整怕了,自从丢掉了殿前都点检的高位之后,便格外的谨小慎微,惟恐踏错半步,堕入莫可测的深渊之中。
“抱公,当今皇太后待晋国长公主如何?”王养基故意没提小皇帝柴宗训,天下人尽皆知,周室之幼主在亲政之前,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垂帘的符太后才是实际上的帝国主人。
晋国长公主,也就是太祖郭威的第四女,张永德的嫡妻,其初封寿安公主。柴荣登基称帝之后,加封寿安公主为晋国长公主,以示不忘郭家提携的大恩惠。
张永德摊开双手,苦涩的笑了笑,叹道:“先帝在日,虽然猜忌于我,也只是拿掉了我手头的兵权而已,应有的恩典,诸如金银财帛、宫中饮宴,一向少不了吾妻的一席之地。唉,今上继位之后,吾妻若想进宫陛见,请见十次充其量一次能成罢了。”
王养基显然是明知故问,他对张永德的境遇再熟悉也不过了,可谓是了如指掌。
“如今,幼主刚刚继位之时,皇太后已然不再亲近晋国长公主殿下,假以时日,使相只怕于朝堂之上,再难有立锥之地。”王养基平淡无奇的分析,彻底勾动了张永德的愁肠。
若是符太后和先帝在位之时一般,至少把场面上的恩典敷衍了过去,张永德也不至于暗中和赵匡胤走到了一起。
勾搭赵老二的事,张永德一直是单独秘密行动,谁都不敢言语。就连心腹如王养基者,也都被蒙在了鼓里,丝毫也不知情。
实际上,张永德的选择非常符合正常的逻辑。如今的他,除了薄有横财之外,可谓是手无寸权。
先帝的忌惮,符太后的冷落,这让曾经手握精兵数万的张永德,点点滴滴记在心头。
如果张永德打算就此只做个安乐附马,哪倒也罢了,仗着晋国长公主的余势,倒也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可问题是,张永德是个见过大世面,又曾经享受过巨大权势滋味的干才,他哪里耐得无尽的寂寞?
尽管张永德没有明言,王养基却看得出来,在张抱一看似平和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噪动不安的心。
“抱公,古有云,人挪活树挪死,良禽择木而栖,端看眼力如何?”王养基有意识的吸引了张永德的注意力之后,这才慢慢腾腾的继续说,“不知抱公以为,韩通此人可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