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真正的情感,只是礼节的反应。
然而眼下,这人在面对谢成芳的时候,终于不再只是礼节的反应了,而是真心实意地感受到了从内心涌上来的一股凉意:
“每次你能精准地算出,我们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心里发冷。”
“那我下次不这么干了。”谢成芳的表面上依然笑眯眯的,和善可亲得很,然而她那双深蓝的、仿佛蕴藏着地上城的黄昏时才能见到的深蓝星空的桃花眼里,半点真实的笑意也没有:
“下堂机甲理论课是在什么时候?我这就回去上课,绝对不再逃课,让老教授为难,毕竟他都一把年纪了,也挺不容易的。”
通讯那边的同伴沉默了数秒钟,才慢吞吞地开口道:
“虽然我不了解你说的‘一把年纪了,不容易’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肯定会把你的回复如实地传递给老教授,希望能够在下次的机甲理论课上与你相遇。”
这人负责说完通知后,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在古地球的人类眼中,这是很失礼的事情;但在星际时代的人类眼中,有话说话说完就挂,实在是再高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什么再见,什么明天见,不过都是从“昼夜交替”的“新的一天”里衍生出的客套词。眼下长昼与永夜间足足隔着一百年呢,要说“明天见”,这跟生离死别有什么两样?不如不说。
在通讯戛然而止的忙音里,黑发蓝眸的少女仔细地阅读着手中的闲书,看得那叫一个投入,比她看机甲理论课本都认真,属实是星际时代第一摸鱼人。
数小时过后,直到图书馆外的天色都从烈日当空的正午变成了繁星闪烁、夕光黯淡的黄昏后,谢成芳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恋恋不舍地把珍贵的纸质书籍塞回了书架里,向外快步走去:
再不走,就赶不上宿舍门禁了,书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
不过看小说这种事,多多少少让人有点上瘾,哪怕在人类感情淡薄的星际时代,对美的追求与沉迷,也永远无法彻底消失,最多是减弱而已。
要是放在谢成芳这个生来就有点和别人不太一样的怪胎身上,对美的追求与感知就更没法减弱了。
简而言之,就是这人成功跨越数千年的时光和无数光年的距离,和古地球上为了追书追出熊猫眼的读者们达成了历史性的隔空共鸣。
而众所周知,追书追上头的第一件事,就是搞同人。
于是谢成芳站在图书馆的门口思索了三秒钟,左手握成拳敲在右手上,目光炯炯地对自己宣布道:
“既然今天借的是武侠小说,那我肯定得给自己起个应景的名字,留着以后给我的机甲起名用,才能显得我足够帅气——”
“好,决定了,就叫流水惜花!”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