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姜流云察觉到他的意图，顾不得想太多，立即开口打断，“你帮不上任何忙。”

晃过神来，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情急出口的话有多么不留情面，看着凯厄斯脸上的愕然与僵硬，他压下心头生出的些微不忍，面上越发冷漠。

红宝石般晶莹的双眼闪动两下，姜流云抿抿唇，不着痕迹的避开对方的目光，声音平淡，“一直以来，你都帮不上什么忙。凯厄斯，我并不需要你。”

他面上冷清，心中却是另一番感受。

回顾以往，凯厄斯虽身强体壮，箭术超群，在这异世已属佼佼，但其力量多源于蛮力，不需其它，仅仅只需要一只小虫子便能将对方放倒。

双方实力相距如此悬殊，并非凯厄斯不济，而是两方世界力量源系不同。

若凯厄斯也生活在大唐，自小学习大唐流派武学，其力量与如今定然相隔云泥。

即便如此，姜流云心中也明白，在相识的这三年里，凯厄斯在许多事情上都帮了他们不少忙。

他自认从未做过违心之事，如今却出口将凯厄斯过往的帮助一言抹去，心中难以抑制的生出了一股陌生的歉疚感。

异族青年话音落下后，银发男人僵硬无言，许久之后，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脚步沉重而凌乱，仿佛一头受伤的雄狮。

姜流云抬眸看着他的身影穿过庭院中的无花果树，最后匆匆消失在拐角。

他默然坐下，抬手拿了本书卷，目光凝注在书页上，头顶银蛇冠垂下的红宝石眉心坠垂落在额头，久久不动，整个人仿佛凝结成了一座雕像。

“阿爹，”姜思钰踌躇少顷，低声道：“凯厄斯帮过我们。”

初始时在克里特岛，是凯厄斯不惧阿爹的吸血鬼身份带着他们上船离开，其后也是因为凯厄斯，他们这两个异族人才很容易便被阿尔戈斯城接纳，从而有了这宁宁顺顺的三年。

此外还有生活中的些许小事，虽可说是微不足道，却也带给了他们许多便宜。

姜思钰自小早慧，十多年江湖流离让他看清了人情冷暖，也早早就看出了凯厄斯对姜流云的心思。

他不喜凯厄斯，是不想自己多一个“阿爹”或者“阿娘”，更不愿自己和阿爹的生活中插/入旁人。

但他不会因个人喜恶而否定凯厄斯的存在。

姜流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思钰是在为凯厄斯说话。

他很快了解了儿子的想法，心中稍霁，仰头看着对方的脸，蓦然发现阿钰似乎长大了。

记忆中无论他坐着还是站着都需俯视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长成了半大少年。

意识到这一点，姜流云欣慰之余又隐隐感到一丝失落。

他站起身来，抬手理了理姜思钰耳后的发辫，低低道：“我知道。”

“那为什么……”

姜流云打断他的问题，“凯厄斯该有自己的生活。”

姜思钰前头只是不解阿爹方才为何对凯厄斯如此不留情面，此刻一听这话，立刻便明白了阿爹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