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骤然醒悟:“尊者是跟着兽戏班出中京的吗?这一路都是在暗中收拢大家?”
此人在暗手里的地位不算低,知道暗手血塔还用姐妹会控制着一对孽魔传令者。
可惜,没人知道这对孽魔传令者早就成了他高德的手办,孽魔所在的传令者之礁也成了他的私属灰境。
“小人这就安排,”裘正仁满脸堆笑,姿态更为恭谨:“小人与组织断了线,正在前路发愁呢。”
看你还在挥毫泼墨呢,不觉得你有多愁,更像是踌躇满志的样子。
高德摆手:“你安排吧,尽快。”
裘正仁掏出通话器吩咐,高德转到他的书桌边打量,见是张白纸。
“你还有这兴趣?”看了看白纸旁的各色颜料,高德随口问。“是画山水啊还是画人?”
“什么都有,”裘正仁笑得热情,“既然材料是现成的,小人少年时也学过画,索性画点自产自销。”
材料……自产自销……
瞬间高德脑子又乱了,这画画怎么跟矿场的地下产业有关了?
“这是小人刚画好的,”裘正仁从角落暗处的晒架上取下一张画纸铺在桌子上,“还请大人品鉴。”
画上是一个女子玉体横陈,近于写意的水墨画风乍看不觉得有多淫秽,不过一抹红唇却如画龙点睛,让整副画显得绮丽起来。更奇异的是,胸口正中那朵暗红小花微微荡动像是活物,仿佛投入其中就能进到焚体销魂之处。
这画古怪!
高德赶紧收束有些散乱的孽魔之力,进入超脱视野,顿时看到缕缕紫光凝结成动荡身影,有如柳枝般轻拂心灵,在恶魔之力的水面上荡起股股涟漪。
“这是……”他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变得淡然:“画的什么?”
“这是十二旒冕啊,”裘正仁以为问的是画上某处东西,指了指女子脚边露出的东西,“皇帝冠冕对她来说不就是玩物么?”
这是……女皇!?
高德的意识如洪流般灌入紫绡体内,将她的心灵紧紧包裹,紫绡就如琥珀中的虫子般瞬间失去意念,从身体到感知的各处细节完全被高德控制。
怒涛在高德心中翻腾,这个家伙竟然画女皇的春宫图!
对女皇他当然不如对小丽那么关切,不过终究是发薪水的老板,还是个愿为守护大明献出青春乃至一生的美丽少女,高德是很钦佩加尊敬的。别说画春宫图,就是骂她几句重的,在高德看来都是有罪。
这个裘正仁,名字取得不好啊,你这是要求仁得仁了。
高德尽力平复心绪,重点还不是春宫图,而是这画很古怪。
“这个也能卖?”他终于忍不住问:“谁会买呢?”
“大人看来不熟悉我们这些小生意啊,”裘正仁已不怀疑高德身份,“作画的颜料就是我们这产的,黑是魔人发灰,红是魔人心血。用这些颜料所做的魔画,有动人心魄之力,是文人墨客、清流名士修心养性必备的雅物。”
魔画……修身养性……
高德随口嘀咕着,完全是真心之语:“我在中京可没怎么见过。”
“中京嘛,有羽林卫有刑天,大家面上得守规矩,”裘正仁有了优越感,中气也足了:“地方上就没那么多管束了。何况中京那的凡俗之气太重,雅士们更喜欢隐于山林。当然面上大家也不会直接叫魔画,而是叫……灵画,寓意画中有灵。”
“尊者也别误会了,小人只是卖材料的,与那些雅人并不是同类。我们的材料既可以作画,也能作器物,事实上后者的买家更多。画画也只是小人用来怡情的,用的也是边角料。小人画工粗浅尚未入门,就卖给那些附庸风雅其实不懂画的乡下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