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面上虽然是靠征收粮食和银钱维系朝廷运转,但模械又构成了大明运转的另一层。高楼林立,车船来往,商货奔流,都是靠无数模械在支撑,管控模械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对地方州县与民众的管理。
模械每年有进项也有损耗,进项是朝廷机密,哪怕大学士都不清楚细节。损耗虽有部门检视,但面上的数字与实际的情况肯定有差异。让民间掌握太多模械,相应的金龙来往和物资流动自然就脱离了朝廷的掌控。掌握不到模械的后果比掌握不到人口还严重,那样的朝廷哪还能统治天下。当年景灵之乱,景灵帝与定灵王为争夺模械流下的血,远比争夺疆域多得多。
“折价一百四十七亿的模械散到民间,可催生千亿产业,得百亿财税。”吕适行发言,“但也可能造成商货充塞,物价大变,进而引发慌乱,后果难以预料。”
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法,“不知户部是否可与这些债主协商,将欠债转做军票浮值,再以减税等各种手法,日后徐徐销减?”
“这个……”胡侍郎很是为难,“此事户部可做不了,这些欠债以内库为主,内库虽在户部清转司过账,但出入往来都是内廷作主。”
于是朝会主题从擦先皇的屁股,延伸到了界定内库与国库的分野。
“如此看来,陛下应当理清内库规制,”吕适行说:“让内廷来办此事。”
臣子们再度附和,内库外库不分,正是先皇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的根源。女皇一心为公,自然愿意分清二者,甚至该把内库交给朝堂。
出乎众人意料,女皇不仅没有马上表态,还反问胡侍郎:“户部真的做不了主么?”
胡侍郎的仙风道骨顿时没了,有些狼狈的道:“臣知道的情况是如此,若是有偏差,那是臣不谙部务了,请陛下责罚。”
“算了,朕也不害你,”女皇摆手说,“你只需要知道这些便好。”
她扫视众人,再问:“还有他法么?”
臣子们接踵发言,说话小心谨慎得多了,只觉女皇已不再是刚登基那会的懵懂少女,她对大明朝堂的了解越来越深了。
待朝会结束,后殿只剩下女皇、远坂爱和上官晴,女皇幽幽低叹。
“原来是着落在这吗?”
她挑起了眉梢,“一派想要更多模械,一派想要用这笔军费逼我交出内库,至少是压住内库,这就是他们的条件吗?“
朝会时远坂爱一直伺立在旁不发言,此时她冷声说:“朝堂上的,朝堂外的,都没一个好东西!他们竟敢逼迫陛下,就不怕陛下降下雷霆之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