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体中与冰冷杀意分裂开的另一半意识,仍在永无休止地灌输着他这个念头。
而与神智对立的那一半涌动的如同暗潮般汹涌的感情,爆发出的与杀意掺杂的浓厚爱意,就如同不容的冰与火一样,挤在狭小的容器里,顾承执的理智已经到达濒临崩溃的极限了。
顾承执俯下身子,瞳眸里盛着的是猩红的杀意,手下如同冰刃般的戾气已经割断了床被,然而轻颤着冰冷的唇瓣,却如同濒临死亡,攫饮着最后一滴水珠的绝望旅人一般,将一个轻得无法察觉的吻烙印在了少年的脖颈上。
那是被他掐出了红痕的地方。
伴随着吻的轻柔落下,少年白皙脖颈上格外清晰的红痕缓缓消淡散开。
顾承执躺上床,男人的手轻轻跨过少年的腰身,以着虚搂的小心翼翼的姿态将觊觎已久的人搂在怀里。
那一刻,仿佛缺掉的魂晶的一部分被弥补圆满的感觉让顾承执眼中的猩红微微淡去。
少年温暖的肌肤和温热好闻的气息,就如同是饿死之人面前的珍情佳肴,轻而易举地就能勾动所有深埋在男人魂体里的欲望。
他的冉冉……他的少年……他的小爱人……
奇异地,在这一刻,顾承执不再对这些魂体里另一半喋喋不休的呼唤感到丝毫厌恶。从触碰着少年的魂体上泛起的酥麻温暖的感觉,就如同是疲惫的魂体终于落到了归宿之处。
明明是他的东西,就算曾经被人鸠占鹊巢,就算曾经被那个人落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可是难道他就要因为那个偷走他珍宝的小偷留下的印记,而将自己唯一的珍宝就此摔碎吗?
顾承执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挣扎和痛苦都显得如此愚蠢,愚蠢得就像个不顾一切的赌徒,要拼掉最后一点家产去赢一个翻盘的可能。
如果他把顾安安杀了,纪轻冉死后也不能变成鬼呢?
那他曾经在玉镯中心心念念,想着要独占怀中人的那些贪婪和憎恶,不就可笑得如同这些赌徒一样,要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不顾一切地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吗?
而那个人偷走了他的珍宝,不也让他看到了,他的冉冉身上更多珍贵得难以替代的东西吗?
就算他的少年字字句句都是包藏祸心的谎言,可是在那谎言的表层,那一点包裹着微甜的蜜糖,比较上一世的冷漠和憎恨,也要好上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