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白和容飞扬两人都不再作声,淡定地等着这老姐妹回神。
果然,不过一刻钟之后,李桃脸上肥肉一颤,心一横:“行,你先跟我说说你们打算怎么把我爸的房子给我们分一份!”
她也问过律师的,那房子是真没办法,老头子公证了遗嘱,她们就是分不到。
温念白再次打开手里的日记,指着上面的那些腥红的话语——
“你们的父亲应该不止有高血压和之前瘫痪在床的后遗症,他最严重的后遗症是不是阿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所以要一直吃药?”
李桃闻言,脸色顿时又难看了起来,刚想否认。
李杏则已经忍不住慌张地道:“这事儿,我大弟和小弟不让对任何人说,警察来了也不能说!”
温念白:“……。”
容飞扬:“噗嗤……咳咳咳咳。”
他已经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李桃一脸无语:“……。”
她这个妹妹真是……老实得让她都无话可说。
李杏似乎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蜡黄干瘪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好意思的窘迫来。
温念白轻咳一声,缓和一下气氛:“这件事很关键,如果你们的父亲是老年痴呆症患者,而且又相对严重的话,其实属于法律上限制行为能力人,那么他之前立下的遗嘱,是可以被主张无效的,即使那份遗嘱已经公证了。”
李桃虽然不完全能知道什么叫——“限制行为能力人”。
但,她却还是立刻警醒起来:“你是说我爸要是有老年痴呆症,那个遗嘱就不作数了?”
容飞扬不可置否地摸着下巴:“没错,所以那份遗嘱其实有很大可能失效,所以猜猜看,李顶天和李立地为什么交代你们不要对任何人说呢?”
这下不光李桃脸色难看,李杏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还用猜什么?!
傻子这时候都知道了,这是因为那兄弟两个十有八九是怕被人知道那份遗嘱是可以被判定不作数的,然后他们担心她们这两个姐姐抢拆迁赔偿款呗!
李桃沉着胖脸:“那两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们姐妹两不读书,供他们一个上了中专,一个上了大专,他们就这么利用比我们有文化来坑我们!”
李杏苦涩地捂住脸,操着乡下话低低地哭起来:“他们两个连咱爸都坑,何况我们两个大小就他们当垫脚石的姐姐?”
温念白看着这姐两,与容飞扬交换了个眼神,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
从李杏家里出来,街道上已经一片萧条。
本来深城就是个候鸟城市,它人口平均年龄只有二十八左右,主要常住人口都是来自全国各地。
所以一到这种过年的节日,深城就几乎变成了空城,街道上更是萧条得只有市政部门挂的灯笼。
看着倒是……更凄凉了。
温念白垂下眸子,又想起刚到深沉的那两年,因为跟妈妈闹矛盾,也是两年没回家。
没有想到和解这些年,又成这样的僵局了,她心情有些复杂和沮丧。
容飞扬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可看着她心情低落的样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干嘛呢,打起精神来,面前的困局要迎刃而解了,你的付出有了收获,这是开年好兆头!”
温念白笑了笑,有些敷衍地道:“嗯。”
容飞扬忽然站住脚步,在空旷的深南大道上轻轻拉着她的胳膊:“念白。”
温念白转身看向他:“嗯?”
容飞扬漂亮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变成温和又坦率的表情:“我只是希望你快乐,你喜欢的那个人如果让你有负担,可以来找我。”
都是成年人,这一语双关,让温念白怔了下。
随后她缓缓地轻笑了起来:“容哥,这种话要是在小说里,由女配角说出来,要被骂白莲花或者绿茶的,可是……谢谢你。”
容飞扬被堵了下,随后有些无奈又放肆地道:“那我就绿茶汉、白莲汉了,怎么样,柏苍那家伙有本事来打我呗,又不是没打过。”
温念白瞬间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啊……。”
看着她笑出声来,眉宇间的孤寂和雾气都散开来,容飞扬这才笑了起来:“行了,我给你叫计程车回去吧。”
温念白看着他,有些迟疑:“你不跟我回仙居一号吗?”
今天年三十,她其实有意邀请容飞扬回仙居一号的,毕竟容哥是为了她,今年过年才没回家,孤零零一个人……。
“哼,我可没兴趣看drug那混蛋刻意恶心我,撒狗粮。”容飞扬摇摇头,顺势把温念白塞进了一辆计程车里。
温念白从车窗看出去,很是歉疚地道:“对不起,容哥。”
容飞扬朝着她摆摆手,随意地点了根烟:“行了,回去吧。”
温念白看着他那挺拔如白杨一般的身影在身后渐渐消失,随后转回身坐在车上默默叹气儿。
自打离开陆明思后,她的桃花开得是挺灿烂的,感觉像是把前面二十八年的都集中这一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