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抿着唇,紧张兮兮地听录音,又用手指按住耳麦。
谢兰生都觉得不对,停下拍摄,问:“岑晨,怎么了?”
岑晨没说话,又从他的声音背包拿出另外一副耳机,再次监听。最后,岑晨终于确认了什么,抬头,声音有些绝望地道:“谢导,录音机坏了。”
“……啊?”谢兰生赶紧过去。
“真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而且传来失真噪音,就是碎裂声,这可能是线材坏了,要重新焊里面接头。”岑晨非常专业,一边说着,还一边用一块胶布贴在接头的套管上,做标记。
听完发现竟是真的,谢兰生的头皮一麻,问:“这玩意儿才用一年!为什么就突然坏了?”
“不好说,”岑晨道,“可能就是碰巧‘坏了’。”
“你能修?”
岑晨立即摇了摇头:“我不会修。一个人能开F1赛车,不证明能修F1赛车。”
“那哪能修?”
谢兰生想:太背了!他很需要录音机!
用摄影机只能录到最简单的原始声音,而录音机却能随时利用混音加上效果。若是别的也就算了,对《圆满》他要求很高。
岑晨表情更绝望了:“不知道。录音设备太冷门了,跟摄影机不大一样。我可以去打听打听,但……谢导,我这边儿先打听着,您那边儿再借一台吧。”
“借,上哪儿借?”谢兰生用极大毅力才压制了那股暴躁,“这不是摄影机,是录音机!只有电影制片厂用!拍广告的,拍MTV的,都不用!拍广告的用摄影机自己带的录音功能,拍MTV的用录音棚拍出来的再做混音,就制片厂有!可谁会借咱们剧组?!”
又来了,谢兰生想:又来了。
在被禁的四年当中,因为那个“任何个人以及单位均不得支持或帮助以上二人摄制电影”的规定,没有单位敢帮他了,他的一切都是靠着他自己来安排布置的,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比如这个录音机吧。兰生自己不能出国,就请别人从美国带——各制片厂的录音机也是这样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