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谢兰生服了,“我只见过导演管演员的,没见过演员管导演的。”
“你这个人不管不行。”又吐血又进医院,最后这些烂摊子还不是都要他来收拾,麻烦。
“行行行行行行,嗨。”谢兰生可不敢惹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再醒来时,谢兰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位于市内的招待所了,天光大亮。招待所外有一棵树,初夏阳光铺洒下去,那片地上斑斑驳驳,像散落着很多金币。
招待所的条件不好。谢兰生跟莘野住一间,罗大经和张继先住一间,小红和小绿住一间。招待所的一楼可以简单洗澡——就是用盆浇,用毛巾擦,后头有个封闭旱厕。
谢兰生没急着起来。他的胃还有点儿疼,于是仰面躺在床上想了想目前的处境。
场地终于是搞定了。等把《生根》全部拍完,他会剪掉拍摄地点比较特别的景致,只留一些大众特点——他怕连累到盱眙村。他还打算自己刻章造出一封“介绍信”来,送给村长以防万一,这样,虽然他和盱眙村长知道自己没介绍信,但万一被人发现了,盱眙村长还可以说盱眙村被剧组骗了,撇清关系。谢兰生是学导演的,有美术功底,自己刻章挺容易的。当然,谢兰生认为被看出来的可能极低——全中国有100万个村,光从《生根》的画面上电影局是辨不出的,他自己不说,村长不说,盱眙农民又不知道拍摄里的门门道道。
不过现在,另一个问题来了。
钱。
“地下电影”还真是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各种问题层出不穷,就没有个消停时候,他作为导演总有愁的,不是在愁这个就是在愁那个。
之前弄的25万投资正正好好就是底线,一分钱都不能少了,否则胶片冲不出来。可之前万万没想到,请罗大经就多花了2000,搞定片场又多花了800,加上白去两河那趟,里外里的都2920了,这么快就出了一个大窟窿,每一步都多花了钱。
他上哪把2920给补上?
管爸妈借是没戏了,他爸妈都反对这个,而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已经被问过一圈了。
再说了,最近两年物价飞涨,去年一年飙升了40%,25万元还能不能拍得下来都不好说了。
谢兰生抱着小被子,很愁。
趟到九点肚子饿了,他终于是翻身起来,踩到地上脚丫一疼,这才发现磨出个泡。他想了想,趿拉着鞋到大门口,管老板娘要了根针,回来把针给烧红了,捧住白皙的脚丫子,仔细瞅着,挑破水泡,挤了挤,又点了根烟,把烟灰给弹在泡上,封住伤口,防止感染,无所谓地想去买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