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撒尔由衷地赞道:“你的身手……真不错!”
伊南拉着他的手,两人一口气跑到了夏宫底层的出口。伊南突然收住了脚,撒尔也随着停步。
他们俩面前刚好是一畦麦田,满眼都是清新的色彩。刚好有一阵风吹来,吹得撒尔满心畅快——这是调皮捣蛋的畅快,恶作剧得手的畅快,也同样是有人陪伴、在一起的畅快。
他的人生里,好似还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伊南徐徐地松开他的手,小声问:“你需要……自己解开它。”
撒尔:是的,他需要自己解开这个结,解开这个谜题,解开这个神赐予他的束缚……他需要自己找到答案。
他沉思片刻,准备将自己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里跌宕起伏的心意向伊南坦白。
“其实我……”
他刚刚说出这三个字,突然顿住了,表情有些古怪。
紧接着伊南也听见了,是马蹄声:“是有急报来了吗?”
撒尔一看,突然抬脚就跑,匆匆忙忙丢下一句:“是最紧急的军报……”
他向夏宫中举行宴会的地方飞快地跑去,一边跑一边向马上的骑士边打手势边号令。
那名骑士一跃下马,看见了撒尔,一边疾奔一边与他会合,两人迅速在伊南视野中消失。
伊南也不算动作慢的,虽然两位男士跑得更快。当她跑到夏宫顶层的时候,只见巴比伦王庭的女眷们已经全部退开。
巴比伦王一个人坐在席间,双目紧闭。
他所有的王子、随从和卫士,全部单膝跪地,向王行礼,包括头上挂了两条绿藻的二王子塔克奇。
夏宫的顶层一片安静,安静到似乎能听见远处幼发拉底河的涛声。
巴比伦王突然睁眼,眼光凌厉,他寒声问:“埃及人想要侵占我们的土地,毁去我们的港口,切断我们的商路……巴比伦人应当怎样做?”
王面前所有的男人们齐声开口:“寸土不让,死战到底!”
巴比伦王毕竟老迈了,他像是一口气堵在胸口,运转不上来,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发问:“谁愿为统帅?”
王子们人人开口请命,但是人人都知道,统帅的职责只可能落到一个人身上。
“撒尔,王最信赖的儿子,请你到父亲身边来!”
撒尔当即起身,来到王的身畔,父子两个相互低声交谈几句。
伊南站在暗处看得清楚,撒尔上前,他身后的那些兄弟们,正偷偷相互看看,交换眼神。
她看看老国王的情形,再看看撒尔的那些兄弟,忍不住悄悄为撒尔捏一把汗。
恰好在这时,老国王抬起了头,眼光在自己那些儿子们身上扫了扫,微微皱眉。他突然看向伊南,两人眼光正好对上。老人家的眼光颇有些深意,伊南微微一怔。
老国王随即凑在撒尔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撒尔顿时愣住了,眼光也向伊南这边看过来,眼神十分复杂。
因为埃及人入侵巴比伦的国界,巴比伦王室在夏宫的饮宴直接宣告结束。
撒尔快马赶回巴比伦王城,整肃他自己的贴身卫队,翌日一早赶赴边境。
巴比伦王室的其他人则慢慢返回宫中。
伊南郑重相送的时候,撒尔的副手古尔温,不知怎么地也慢慢凑近了来,靠近伊南,小声说:“明日清晨的出征仪式,您会来吗?”
伊南:“我?”
她心里飞快地转过几个年头,基本上便明白老国王和撒尔当时那一通交谈,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果断点头:“我会到的。”
古尔温顿时长舒一口气,笑着说:“公主殿下,就知道您会答允的。”
他随即又苦了脸:“我是很想留下来为公主效劳的,但估计王子不会允许……”古尔温的眼神里透着深深的遗憾。
伊南:……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她想了想,对古尔温说:“你替我转告王子,我至少需要一个名单,还需要一样信物。”
有这两样,她留在巴比伦城中替撒尔照应,应该够用了吧?
第二天一清早,巴比伦城门外举行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出征仪式。
巴比伦的王没有出席,据说因为忧心边疆战事,身体有些违和。
撒尔出征的时间绝早,因此相送的人不多。
见到伊南,撒尔心生感激,刚想对她说几句什么,却见伊南四下里望望,指指稀稀落落的送行人群,说:“看来你人缘不是特别好啊!”
撒尔:……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其实是特地赶了个大清早,选在了人不多的时候出发,就是为了能见她一面,将一些要紧的话交待清楚。
昨天老国王命他出征,同时也提醒他,临出发之前,要考虑一下将来——
王父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此去与埃及接壤的边界地区,路途遥遥,一来一回耗时数月。老国王自觉时日无多,一切身后事都要早早预备起来。
因此老国王建议,不妨把在巴比伦城中的诸般事务都交给她——如果他能信得过这位“准”未婚妻的话。
毕竟不是很多人能想到被撒尔当众拒婚的这位米底公主,竟然会是撒尔安排在巴比伦城里的后手。但至于伊南此人可不可靠,这么重大的事务值不值得托付,就要看撒尔自己的判断。
撒尔昨晚忙于出征的各项安排,几乎一夜未眠,根本没有机会思考这件事。
但是此刻他见到了伊南,却像突然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他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他更信得过的人了。
于是撒尔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突然张开手臂,将这个他最信任的伙伴,同时也曾是最抗拒的女人,使劲一拥。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敢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