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就见花庭轩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神情,凉凉地命令:“不许肖想他。”
恰在此时,耳边响起几个小倌的呼喊。
“青凤哥哥去哪儿了?怎么到处找不见?客人都在催了。”
花庭轩朝着虚空使了个眼色,鬼月老忙悄无声息地撤掉结界。
青凤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捡回一条命,答应一声“来了”,便扭着腰忙去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花庭轩才招呼鬼月老,“看得出他是什么东西吗?”
听花庭轩直接问的是“东西”,鬼月老便也如实禀报:“是只狐狸精,像是媚狐,专门修习采补之术的那种,不过道行不高,连我布了结界都无知无觉……手里也应该没有人命,不然双极宗不会纵容他在辖界内经营青楼。”
花庭轩无可无不可地一摆手,令鬼月老退下了,才自言自语似的说:“又是狐狸精。”他们真的很懂……伺候人吗?伺候舒服了,真的就能让他死心塌地喜欢我吗,春.宫图……真的有用吗?
花庭轩一边凝眉思索,一边也折返回包间,正好看到青凤指挥几个龟公抬画。
楚丹枫招呼他:“轩儿过来,这就是‘画中人’了。”
龟公们抬得小心仔细,将画轴徐徐展开,放置高台,那是一副绢本四美图,一中年美妇端茶坐在廊上,向前望去,前方一红衣少年倚门赏花,一翠衣少女手持团扇站在他身侧,不知说些什么,言笑晏晏,还有个清秀小厮远远地侍立一旁。
画工虽然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没有外界吹嘘的栩栩如生,黄长天盯着画看了半晌,问青凤:“就这?也不过如此啊。”
青凤道:“客官别急,美人们口渴,您试试喂她喝水。”
说着递上了一杯茶水,见黄长天不明所以,他便笑着将茶水往画里倒,有那么一瞬间,楚丹枫以为这男鸨要碰瓷——那画不是据说价值连城的吗?就那么直接倒水?!
紧接着,却见画中的翠裙衣少女张嘴接了那茶水,而后擦了擦嘴,笑着朝他们福了福身子。
……原来‘栩栩如生’是这个意思啊。
楚丹枫兴致勃勃:“这术法倒是精巧。”像双极宗这种‘名门正派’以剑为尊,大多弟子都不屑于此类奇.淫巧技,不过这种看起来没什么卵用的法术,楚丹枫却最喜欢——退休生活不就是图一乐吗!
黄长天显然也是个中知音,赞道:“不错!”
“这还不算什么,青凤替几位爷再演示演示。”说着,男鸨使了个眼色,便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倌上前,恭恭敬敬递了一方砚,青凤细白的手指在上头一按,沾了墨汁,便往画上涂抹。
确切来说,不是涂抹,而是用沾了墨的手指去扯那红衣少年的衣裳。
少年先是躲避,后来像是被搔到了痒痒肉,笑作一团,笑得乌黑长发都散了下来,青凤却没放过他,仍旧不依不饶地扯他衣裳,外袍被剥掉,里衣也滑落,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平直的锁骨,少年一双桃花眼都笑出了泪雾,抬眼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们。
花庭轩:“……!!”这红衣少年的眉眼,竟有些像楚丹枫。
他想起青山居寒潭边,师兄滑落的衣袖和乌发,又想起那狐狸男鸨提及的春.宫图,这画若做成春.宫……
“果真不错!”黄长天搓搓手,“妙啊,难怪那么多世家公子追捧,这要是能割爱就好了。”
青凤娇笑道:“客观说笑了,这是咱们镇店之宝,多少灵石都不卖的。其实再逼真,也不过是画,也不如真人知冷知热呀,您说是不是,楚公子?”
青凤说着就要往楚丹枫身边靠,啧,这位楚公子,不但生得俊俏,还是千年难得一见的鼎炉之体,嗨呀真是叫媚狐难以把持。
可花庭轩依旧先一步精准拦住了他,眼神里满是警告,不准这只不明生物再对自家师兄发.骚。
楚丹枫对俩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毫无所觉,注意力都在这幅‘四美图’上,问:“这画是从哪来的?你可知用了什么法术?”
青凤:“是从一个游方修士那里得来的,花了我不少灵石呢,至于是什么术法,我一个凡人,哪懂啊。”
花庭轩闻言望了他一眼,而后趁几人不注意,悄悄按住那画中人,他没用墨,红衣少年却也随着他的动作扭动躲避,他又稍稍使出灵力,画中美人们有一瞬错愕,却依旧卖弄风情。
最终,花庭轩眉间魔纹一闪,指尖流出一道黑气,那黑气极浅淡,如散入水中的墨,一点点在画中散开,红衣少年不再挣扎笑闹,竟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向花庭轩磕头。
画中其余两男一女也骇然跪地不起。
青凤借着楚丹枫询问术法,正抓.住机会拼命向他眉目传情,倒是黄长天最先发现了画中奇景。
“嘿,这些小人儿干嘛呢?”
花庭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下睫毛,掩住眸中复杂神色——这画不对劲儿。
“这画不对劲吧。”楚丹枫也皱眉道。
青凤一句“怎么可能”刚出口,便听黄长天也跟着附和:“是不对劲儿,你们瞧,这几个小人儿怎么都哭了,好像在求救啊。”
画中‘四美’,都齐刷刷跪下,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观其口型,分明是‘救命’二字。
尤其是那红衣少年,当场脱了外裳,肩膀之下的上半身,尽是斑驳痕迹,像是被什么粗制麻绳勒出来的。
而他动作还没停,似乎还要把下裳也脱掉,以展示自己受到的屈辱。
黄长天感叹:“我的娘还有隐藏福利!”楚丹枫也被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花庭轩敏锐地捕捉到自家师兄的视线,一时间,黄长天和楚丹枫看画,青凤和花庭轩都在看人。
下一刻,青凤和花庭轩齐齐捂住了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