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斯双手抬高，抱在脑后。

“我认输。”萨拉斯对着布鲁斯眨了眨眼睛，“但是你输了，你抓到我了，稍微有点晚。”

就冲这和萨拉斯一般的残忍……不就冲这比萨拉斯还要冷硬的心脏，他就心甘情愿给布鲁斯认输。

“你说他是萨拉斯？”迪克指着监狱的玻璃，严厉的质问布鲁斯，“你在开玩笑？”

布鲁斯没有回答。

直到他说出那句话之前，他都在犹豫、怀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是那一刻，他知道他必须说出那句话。

如果他不说，萨拉斯就已经通过死亡脱身了。

“你说萨拉斯……”迪克咬住下嘴唇，他瞥向萨拉斯，此刻萨拉斯翘着腿，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

他暂时被关在纽约为他专门准备的牢房内，但是表情优雅的却像是正在某个咖啡馆里喝咖啡一样。

迪克没有办法相信，面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自己是个反派的男人会是他那个天真可爱的弟弟。

“他承认了。”布鲁斯这么说。

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然后他没有继续和迪克说话，而是走到萨拉斯的牢房面前。

“为什么？”布鲁斯问。

“什么为什么？”萨拉斯换了个姿势，更加放松的回复道。

他抱着手臂，微微向后靠，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布鲁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布鲁斯又问了一遍。

“布鲁斯，灾祸降临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去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这样？”萨拉斯笑了一声，“我问过了，就不打算在问了，准备认命了。”

“你知道我能够找到你。”布鲁斯说，“却还是和我打了这么一个赌？”

“老实说布鲁斯。”萨拉斯微微歪着头，“我有点失望，又有点骄傲。骄傲是因为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能找到我，失望是因为你比我期望的晚了太多，布鲁斯，晚了一天就等于丢了一千个人的生命，而你却晚了不止一天。”

萨拉斯笑着，表情得意。

他等着布鲁斯问他什么，然后他就可以骄傲的让他自己去猜。

他特别理解反派为什么会喜欢说话，因为那么完美那么让人骄傲的计划，如果没有办法说给别人听，没有办法和别人分享，那不是太寂寞了？

谁知道布鲁斯没有问，反而说出的一句萨拉斯极其不愿意听的话：“我去过刺客联盟了。”

萨拉斯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如果不是他现在在监狱里，他会捂住布鲁斯的嘴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我见到了塔利亚。”布鲁斯又说了一句。

“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个。”萨拉斯垂下眼睛。

“我告诉了她你的事情，塔利亚对她的儿子能够变成一个这么强大的反派非常骄傲。”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继续说。

萨拉斯挤出一个笑容：“可惜了，永远不会是你对我骄傲。”

他停顿了一下：“她后悔了吗？”

后悔把她的孩子扔丢了吗？

如果萨拉斯跟在塔利亚身边，他也许会变成一个冷漠的杀手，远比达米安更加冷血的杀手。

那样也不错，那样萨拉斯就不用这样纠结了。

“你知道你是为什么会成这样的？”布鲁斯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一遍。

“拉撒路之池。”萨拉斯回答道，“我不傻，布鲁斯，我很聪明，远比你想得要聪明，就算我是个废物，也是蝙蝠的儿子，奥古至少会尝试用那个池子帮帮我，可惜了，我是个拉撒路之池也救不了的……废物，拉撒路之池没帮到我，反而把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又换了个姿势：“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个，那你可以闭嘴了，布鲁斯，我很失望，到这种时候你还儿女情长的和我说这些，你该关心我做了什么，而不是我怎么来的。”

“你会说吗？”布鲁斯反问道。

萨拉斯摇头，大笑：“布鲁斯，我该进阿卡姆了，我承诺你的，我会进阿卡姆的，你也是这么准备的不是吗？让你的疯子儿子，进阿卡姆。”

布鲁斯看着他，意识到他无法沟通。

不，并不是因为他无法沟通，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和布鲁斯沟通。

他拒绝和布鲁斯说任何有用的事情。

布鲁斯站起身，萨拉斯适时的补充了一句：“迪克在外边对吗？让他别进来了。”

别看到他这样子。

他挺直身体，表情变成了冷漠。

“你恨我？”布鲁斯忽然问道。

“不。”萨拉斯扭过头，“我爱你。”

布鲁斯离开了他监狱的前方，如萨拉斯期望的，迪克没有出现。

除了布鲁斯以外，没人在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了。

萨拉斯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

但是，迪克没来，另一个人却来了。

“彼得……”萨拉斯缓慢的叫出那个名字。

他应该告诉布鲁斯，今天他谁都不想见的。

彼得看着他，眼神迷茫，直到现在他都没想清楚，为什么萨拉斯……他认识的那个萨拉斯会成为魔术师？

魔术师是个反派，萨拉斯不该是。

“你这眼神是失望了？”彼得这样看着他，萨拉斯有种奇妙的感觉。

他特别想笑。

幸亏彼得没对他露出任何愤怒或者厌恶，要不然，萨拉斯一定会比彼得更加愤怒。

他给过彼得机会了，他给彼得把他拉回来的机会了，是彼得没抓住了。

现在一切变成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嫌弃或者厌恶萨拉斯？

他这样想特别的不讲道理。

可是怎么办呢？他就是个反派，他就可以这么想，他就会这么想。

“讨厌吗？”萨拉斯微微压低声音，他变了表情，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是一个标准的，萨拉斯韦恩的笑容。

好脾气，温柔，漂亮，是他那身最漂亮的皮的表情。

“过来。”萨拉斯对彼得说。

彼得听话走过来。

萨拉斯将额头抵在监狱的玻璃上，双手按在玻璃上，低声又问了一次道：“讨厌吗？”

你已经拒绝了我一次，想清楚，该怎么回答。

虽然就算给出了一个错误的答案，萨拉斯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去惩罚他。

萨拉斯遗憾的想到。

谁知道彼得忽然像下定决心一样，忽然向前走了一步。

他抬起手，隔着玻璃按在萨拉斯手所在的位置。

就像是隔着玻璃去握萨拉斯的手一样。

萨拉斯反而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收回手。

这下子换彼得贴在玻璃上了。

彼得没有离开，也没有动：“不讨厌，也不会讨厌的。”

萨拉斯看着他，刚刚明明是他先调戏人，可是这时候先退一步的也是他。

他看着彼得，彼得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萨拉斯……”

“你是因为我上回说……如果你想拯救世界，就必须得先拯救我，所以……”才这样吗？

“不，不是的。”彼得愤怒的回答，这是他第一次在萨拉斯或者魔术师面前发怒，“我只是……”

只是忽然一下明白了魔术师为什么会那么痛苦，也明白了活在魔术师皮下的萨拉斯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他只是……理解他了，只是想拯救他。

彼得帕克这么好心，我的天啊，谢谢超级英雄为什么这么好心。

“彼得。”萨拉斯压低声音，“你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所以不需要把你的好心施舍给我。你能理解吗？因为我永远不会变好，我会一直坏下去，就算是我的父亲也无法接受我这样子，所以我也不指望你会接受我。”

“可是……”

“那是上次了，彼得。”萨拉斯低笑，“小可爱，我上次没想清楚，这次我想清楚了，那想法太愚蠢了，我自己都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