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灰颓,一瞬间自我厌恶达到了姐姐。
他已经忍着这样的屈辱快十年,个中辛酸和屈辱他都能忍辱负重,眼看着这一切就要终结,却没想到会被她看到。
沈笑书记很确定,他已经看到这里,平时因为是太子明令禁止不许下人过来的地方,别的人不会走到这里来。
而凝霜走到了这里,她就不可能没有听见动静,她听到了动静,然后她悄悄的离开了,沈笑书都不敢奢求她没有看见。
沈笑书如一段朽木一般将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以后该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凝霜。
而林双回去之后,也逼着自己将这一段忘掉,她不想让自己记得这么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难以接受,她也不想让沈笑书知道自己看到了他这样不堪的一幕。
凝霜回到了宴席,比之刚刚如木偶一般,她现在有些控制不住表情,甚至以至于被别人看出来她状态好像有些不佳,而走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凝霜连忙表示自己没事,宴席还没有真正的开始,但是她已经有些想要离开了。
接下来倒是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顺利地度过了宴席,所以这个宴席参加得很安静。
宴席结束之后,太子妃单独安排了一辆车送凝霜回去,但是凝霜拒绝了,她表示自己有马车过,而且车一直在外面等她。
太子妃见状也就没有强迫。
凝霜几乎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自己知道自己几乎是以一种逃离的姿态离开了太子府,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她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面。
她太过迷茫和难受,以至于丫鬟叫她吃饭,她也表示没有什么胃口。
这一晚上,她几乎没怎么睡着,一晚上梦见的都是白天无意间撞见的那一幕。
她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见沈笑书了。
在这之前,她其实觉得自己对沈笑书的心情很微妙,甚至有些男女之情在里面。
可是这样一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即使她知道,这肯定不是沈笑书自愿的。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一晚上的迷茫和挣扎过后,第二天她还继续傻愣愣地胡乱思考了一早上,突然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充其量就是合作关系系,沈笑书帮助她,兴许也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罢了。
凝霜想通了之后,就吩咐丫鬟将早餐端过来,看到了食物,才感觉有些饿了。
凝霜缓过来后,没两天沈笑书就命人送了一样东西过来,凝霜看着他送过来的包裹,有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打开。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还是将东西给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封信,还有几样小玩意。
她先是将信拿了起来,将之打开,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她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她前面拜托沈笑书查的关于李盼月的事情,现在是沈笑书给了她答复。
信上大致的说了一下他查到的结果,其实和凝霜想象中的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所以沈笑书并没有忌讳,而是直接写到了信上,让人给她送了过来,凝霜读了下来就明白了。
原来是李盼月偷偷地从司徒楠替她藏身的地方之后,因为涉世未深,就被人骗了,被卖到了盛京的一处烟花之地。
那天带着她过来的那个杨夫人,就是当年在盛京赫赫有名的杨花魁。她自己开了一家青楼,因为凝霜的舞蹈名动京城,所以就想让楼里的姑娘过来学习也好取悦于客人。
而李盼月大概也是趁着出来的机会,能遇到一些有点权势的人,想让人救她出去。
但是李盼月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凝霜,李盼月大概早就应该想到的,天下除了宫中的舞娘,应该也就只有凝霜跳过这曲惊鸿舞。
李盼月碍于自己跟凝霜之间的恩怨,所以并没有求助于她,在沈笑书派人去查李盼月的时候,被李盼月给察觉到了,然后李盼月还是图求沈笑书将她救出来。
沈笑书知道李盼月跟凝霜之间有过节,怎么还可能会救她出来呢?
但是沈笑书在信的后半段写到李盼月似乎已经设法联系上了司徒楠,想让让司徒楠救她出去,但按司徒楠那个蠢劲,他肯定会出手相助的。
所以沈笑书就在信的结尾问她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是放任不管,还是要如何都要等她发话。
凝霜冷冷一下提笔重新在一张信纸上写下一段话。
她要沈笑书先将李盼月给买下来,到时候李盼月就不再是人世清白的官家女子,而是了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奴婢了。
沈笑书拿到这封信之后,立马就给她将事情办了下来。他甚至都没有花太多的钱就将人买了下来。
因为谁都知道他背后的人是太子,这样的大腿,想抱还抱不上呢,怎么可能才会收他的银子。
沈笑书在将人买了下来之后,就派人过来问凝霜要怎么处理李盼月。
凝霜让他将李盼月给送过来。
沈笑书也没说别的,麻溜地就让人将人和卖身契都送了过来。
李盼月在得知自己被人买了下来之后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该做何想才是,在一个月前自己还是家世清白的官家女子,就算是只是王府的一个表姑娘,她在淮安也是很有身份的人,得人尊重。可是一个月后,自己竟沦落为了别人的奴婢,她在最开始还不知道买下自己的人是谁,自己之后的命运又将是如何。
当看到沈笑书的时候,她虽然有些惊讶,心里更多的是窃喜。不用说沈笑书的容貌确实是天下一绝,大概没有比沈笑书的容貌更出色的人了。
就算是沈笑书在京中的名声不太好听,也比那些土的糟老头子好。
而且沈笑书还曾经在王府住了一个月,虽然她当时也不知道沈笑书为什么会在王府住,可这也侧面的说明了沈笑书和王府还是有点交情,应该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
就在她等这沈笑书将她送回去的时候,沈笑书也确实将她送走了,可是到的地方却不是淮安府,而是一处陌生的宅院。她也很快看到了这处宅院的主人。
竟然是司徒凝霜。
司徒凝霜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虽然是坐着,可是气势却显得很高高在上。
她目光挑剔的上下看着李盼月,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目光陌生,似乎她根本就不认识李盼月。
“这个丫头看着有些瘦弱,让她去厨房打杂,也好让她吃得壮实一些,以后好干活。”
李盼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有点不敢相信凝霜竟然真的敢将她当成下人使用。
“司徒凝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是我毕竟是你的表妹,王妃的亲侄女。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就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凝霜上下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
“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使唤自己买来的婢女,还有让人诟病的地方。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东西,还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姑娘吗?你要认清你现在的身份,你只是我府上的一个丫鬟罢了。我让你去打柴你就不能去挑水,我让你往东你敢往西,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凝霜说完站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丫鬟,“就让她去干粗活。你们可要盯紧了,不能让她偷懒,她说我花钱买来的丫鬟,可不是花钱买来的主子。她满口胡言乱语,看来是有些精神不正常,你们都少跟她说点话,平时盯紧了,可别让人跑了。”
凝霜说完就吩咐丫鬟带着人下去换衣服,府上虽然没几个丫鬟,但是都是统一着装,看着也舒服一些。
丫鬟们听她这样吩咐,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带着李盼月去换衣裳,李盼月最开始还有些不从,她一边骂那些丫鬟实在是不知好歹,一边说她自己是淮安王府的表姑娘。
但是她没想到丫鬟们冷笑道:“我们主子就是淮安王府的嫡出姑娘,你若是淮安王府的表姑娘,我们姑娘会不认识你吗?你少在这胡言乱语,否则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是王府的表姑娘,那又怎么样呢?这里可不是淮安王府,这里也是她们主子的地盘,她们主子怎么吩咐她们就怎么做,这是为丫鬟的本分。
李盼月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因为她刚来就得罪了所有的下人,她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太好过,一旦不干活或者是干不好,她就会被那些丫鬟打,是真的动手,这些丫鬟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世家姑娘,她们都是出生乡野,打人打架是司空见惯,全是家常便饭。
李盼月吃了几回亏就老实了。而因为他的容貌比这些丫鬟们更加出色,而主子显然也对她不假以辞色,这些丫鬟们见风使舵,对李盼月更不客气了。
李盼月每天吃做着最累的活,从早上起床一直要忙到晚上睡下,算是深深体会了一把她曾经最瞧不起的下等人的生活。
李盼月最开始还想着要逃出去,或者是要去找司徒凝霜理论,可是她很快就被繁重的活给拖住了。
她不得不认清了现实,她现在不是什么淮安王府的表姑娘,也不是什么官家小姐,她就是凝霜家中的一个粗使丫鬟。
因为太过繁重的粗活,让她原本保养得很好的手变得有些粗糙,开始有些变形。
她想起来在凝霜最开始回来的时候,她还曾经嘲笑过凝霜的手很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手。
可是现在她也尝到了这种滋味。而现在对比她手的粗糙,凝霜的那一双手显得白白嫩嫩的。而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在她这样过了半个月之后,李盼月终于熬不住了,她要逃出去,而就在那天晚上她试图逃跑的时候,还没有走出二门就被人给抓住了,然后被报到了凝霜那里,凝霜吩咐说就按对待逃跑下人的规矩伺候。
李盼月被按在一张长约五尺的小长桌上,两个下人一左一右站在两边,手持一根长约三子的木方条。另外两个下人就一左一右地按住她,紧接着木方条就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屁股上。
李盼月感受到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木方条就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很快就打得她皮开肉绽。
李盼月都不记得自己在这个过程中晕过去几次,但她每次一晕过去,就会立马被人用冷水给泼醒。
这样一顿刑罚下来,她就算是不残,也得在床上躺上半个月,真是吃足了苦头。
李盼月经过了这一顿打之后,再也不敢逃跑。
当司徒楠早上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盼月这样一副样子。她趴在床上,整个人瘦得差点皮包骨头,脸色也十分难看,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司徒楠有些不敢相信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就是消失已久的李盼月。他一把重重推开两旁冲上来想要阻止他的丫鬟,怒喝一声:“给我滚开!司徒凝霜呢!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