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确实已在通往客栈的小道上,王怜花摇着他那把不知道藏了多少小玩意儿的折扇,慢吞吞走在他右手边,两人中间隔了至少三个人的距离,脸色都不算好。
远远瞧见史连城飘然而下,王怜花折扇一合,面上扯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
“原是连城姑娘,在下怎说江湖何时出了个轻功这般俊的女侠。”王怜花笑道,“怎得不见宾娘姑娘?”
史连城飘在半空中的身形一停,双足悄无声息落到小道上,迈着步子走下来。
现在客栈算是正儿八经开业,只有往生池是对拥有气运之人开放,客栈却是可以让普通人进来的,她们倒是不好再如从前那般昼伏夜出,做鬼魅之姿。
不然,可不是浪费了小老板给她们的避光之法。
王怜花细眉一挑,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似乎确认了某个猜测。
林平之绷紧的脸色在看到史连城后才稍稍缓和一些,点头示意:“连城姑娘。”
史连城缓步而来,先朝林平之打了个招呼,方才偏头回答王怜花:“许久未试过阳间饭食,宾娘这几日都在厨房熟悉厨艺。”
绯衫公子以扇扣掌,朗声道:“如此,不知在下可有口福?”
早已见识过往生池,他自然知晓客栈那两位貌若常人的女郎是何等存在。
“王公子既是客人,自可前去一试。”史连城礼貌回答。
在发现当初的“被抛弃”的绯衫女郎其实是个男儿身后,她便不太欢喜对方时时刻刻表露的风流作态,尤其在对方先前在短短半日内用十八张性别不同、年龄不同、妍媸各异的脸作弄过她与宾娘,让她们误以为客栈总算多了些人气,闹出了点笑话。
连猫儿都能发现那些都不是一个人,偏生她与宾娘为鬼时日尚短,还不能准确地根据魂火分辨情况。
碰了个软钉子,王怜花也不以为意,左右他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已经试探得差不多。
眼前这姑娘生前想必被家中人庇佑很好,喜怒哀乐都表露在脸上,反而与她同行的另一位史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有沟壑。
史连城领着他们往客栈走去,边走便道:“小老板方才说你脸色有些奇怪,我便下来一看,果真如此,当真和王公子吵架了?”
这便是问林平之了。
林平之闻言脸色又一黑,恶狠狠瞪了王怜花一眼:“并没有。”
王怜花摊手,只道:“瞪我作甚,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不,明明你会有更温和更合适的处理方式,但你绝不会拿出来,能看一场江湖笑话,你从来都很乐意。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不去看王怜花那张桃花面上的狡黠,也不再思考对方那个主意里深藏着的那些对江湖的恶意。
毕竟,对方本来就没有义务帮他解决一切。
两人一鬼踏入客栈,巽风正坐在白玉台后摆弄着一块琉璃牌,听到他们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道:“下面磨蹭那么久干嘛呢?”
王怜花熟门熟路上去,拉开白玉台前面的高脚凳坐好,笑嘻嘻道:“路上风景甚好,耽搁片刻,小老板见谅。”
“那确实不错。”巽风抬头,“林平之,你怎么了?”
他的员工此刻面上肉眼可见的烦躁和焦虑。
史连城将白玉台上的杯盘端起,转身袅娜而去:“我先去收拾了,等会儿出来。”
林平之在隔王怜花一把凳子的位置做好,挠了挠头发,不知从何说起。
“也没什么,不过我帮他想了个可以抓到仇人的法子,这小子发善心,不乐意做哩。”王怜花耸耸肩,“我那法子小老板你要是同意,说不得很快你这客栈就要门庭若市。”
巽风眼神一亮,“什么法子?”
既能让林平之自己报仇,又能让他客栈增流,还有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
“王怜花!”眼见王怜花那副不正经的模样,林平之终于不能再冷脸任由王怜花忽悠下去,低声喝道。
王怜花只是展开折扇摇了摇,脸上笑容神秘莫测:“小老板可知晓《辟邪剑谱》?”
巽风歪头思索片刻,道:“他家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