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满头满脸都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你在这干嘛？！”姬丹大吼，“还不过去帮忙？”

“那家伙和木哥都是水系，水克火，我没辙。”计隗说，“能拖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别瞅我，我是木系，战五渣。”姬丹说。

“没指望你。”计隗说，“范岚，你

是土系，土克水。”

“开什么玩笑，”范岚说，“我上去就是炮灰。”

计隗：“你那个不准成精的法咒呢？”

“之前用过了，没啥鸟用”

“你的猪呢？”

“……”

能别提这事儿吗？！

范岚：“这次和崇迈的时候不一样，我感觉这个神主……”

范岚不知道怎么说，毕竟她的推测都是建立在她那不靠谱的梦境上，完全没有实证。

“哎哎哎，你们觉不觉得不对劲儿啊？”姬丹说，“老木和那个家伙的战斗方式似乎很像啊。”

“你胡扯什——”计隗怼了半句，不说话了。

是的，就算是范岚这样的战斗白痴都看出来了。

容沐和神主的战斗很怪异，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更像是喂招或者切磋，他们两个似乎都很熟悉对方的攻击和防守方式，每一招都打得恰在好处，很有节奏感，水汽在他们四周环绕弥散，沧剑和水遁交击发出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他们一黑一白的衣袂飞旋、散开，竟有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范岚忍着剧痛睁大眼睛，她看清了两个人的表情。

神主的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和之前看着她的时候很相似，怀念又慈爱——现在范岚明白了，他当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泷青，或者说，透过泷青，看着容沐。

容沐的眼眶越来越红，神色却越来越冷，他现在的气息和万年前那个冷漠的容沐几乎重合，变得越来越冷酷。

突然，神主骤挥衣袖，一道厚厚的水幕从天而降，将他和容沐隔开了。

他退到了水幕后，容沐并没有追上去，二人隔着水幕遥遥相望。

“容沐，这样才是你啊，”神主说，“每天挂着傻笑的你，真是让人作呕。”

容沐冷冷看着他，他的沧剑已经变得很短，只剩下了一尺长。

神主：“沧剑杀不了我。”

容沐：“你早已魂归大地，现在的你，只是一缕怨气。”

神主笑了，他说，“是吗？”

他的笑容是那么开心，仿佛一个得逞的孩子，范岚脑袋剧痛起来，她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几乎无法呼吸。

不对！

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空中传来震天撼地的雷声，闪电劈开

云海，乌压压的黑云滚滚而来，将整个结界围得密不透风，影影倬倬的人影站在云端，范岚看到身穿银甲手持三叉戟的杨戬，脚踩风火轮身披混天绫的哪吒，还有数不清的黑甲天兵站在他们身后——天兵压境，威压骇人。

“容沐，乾坤三才大阵漏洞已经尽数修理完毕。”杨戬的声音响彻天地，“天缘圣教散落在三界的教众都已尽数缉拿归案。”

“里面的邪教头子，有本事出来跟我打！”哪吒亮出红缨枪。

“这一波稳了！”姬丹振臂高呼。

“你气数已尽。”容沐轻声说。

神主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本源源不断汇入他身体的光流消失了，他体内的白光渐渐溃散，留下了浑浊的紫气，紫气散开，只剩一团微弱的冰蓝神光，在他的胸口，仿佛一团随时都会熄灭的火苗。

他的轮廓开始变得模糊，剧烈晃动，突然，一个人从他的轮廓里脱离，直直坠了下去，离泽一跃而起，叼住了那人的脖领子，平安落地。是善文成。

现在的神主只剩一个半透明的轮廓，状态很像魂体，只是颜色是紫色的。

“时隔三万年，能再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神主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容沐没说话，只是慢慢提起了手中的沧剑。

“这世间，唯有恨意能延续万年。”

容沐瞬移到他的身前，狠狠将沧剑刺入了他的胸口，他的轮廓剧烈晃动了一下，轮廓线散出细碎的光。

“所以，无论过万年，十万年，还是千万年，我都会回来，回来找到你——容沐……”

他化作了光斑，仿佛被风吹碎的蝴蝶翅膀，散在空中，归于寂灭。

容沐垂下手臂，手中沧剑融成了水汽，他眉眼低敛，睫毛在流光中微微颤抖。

明明隔了那么远，范岚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你错了，容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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