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岚,我害怕!”王思迪声音带了哭腔。
“怕个头,回屋,关好门窗,别出来!”范岚又瞪向四姨母和五舅舅,“你们也是!”
王思迪三人躲进了屋子,陶魁却还站在原地,直勾勾盯着范岚。
范岚摇手:“喂!傻了吗?”
陶魁正色抱拳,“你三人虽为妖物,但却能有如此大义,陶某佩服。”
范岚:“……”
“你也进屋去。”范岚快步走出院子,岂料陶魁也跟了出来。
范岚:“你出来干嘛?很危险!”
“你虽为妖物,但毕竟是女子之身,我堂堂茅山正宗,怎可让女子孤身犯险?!”陶魁一甩拂尘,头颈高昂,衣袂飘飘,破有几分得道高人的姿态。
范岚:“……”
范岚:“别拖后腿就行。”
“现在去何处?”
范岚目贯黑暗:“结界边际。”
村里的气氛十分诡异,道两旁的窗口里亮着灯光,能听到电视机里的人声,路上却没有一个活人。
范岚趴到一家窗口,发现这户四口村民都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他们的气皆变成了青黑色,仿佛失重状态下的石油,漂浮在他们头顶。
他们的气被鬼气污染了?
范岚大惊,这是什么等级的鬼气,居然连界咒都防不住。
陶魁翻窗而入,指尖点在他们额头上,皱眉,“邪气入体,若是时间长了,恐损伤灵台。”
说着,他从褡裢里掏出一大叠符咒,仿佛扇子一样展开,口中念念有词,就见金光猝闪,符咒四散飞出,钻入了所有村民的窗口。
四张符咒贴在了村民的额头上,他们头顶黑气的颜色变淡了,质地却没有任何变化。
“可以啊!”范岚竖起大拇指。
“灵台清明咒只能维持半个时辰。”陶魁抹了把汗,又从窗口翻了出来,“必须尽快。”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空翻滚的黑云魔术般旋转着散开,形成了巨大的圆筒,从圆心到边缘,起码十几公
里,中央露出了天鹅绒般的天幕,甚至能看到繁星灿烂。
这里仿佛成了台风眼,静的可怕。
范岚加快脚步,很快,她看到了结界边界,整颗心沉了下去。
距离容沐布下结界不过十几分钟,原本透明的结界上布满了蛛丝般的黑气,黏糊糊贴在外表层,发出硫酸泼在塑料上的臭味和嘶嘶声。
“好重的邪气!”陶魁大惊失色。
范岚甩臂解锁,“界咒——启!界咒——启!界咒——启!
三层结界撑在旧结界内侧,几乎同一时间,容沐的结界碎了,蛛丝样的黑气落在了范岚的新设结界上,“嘶啦”一声。
范岚头皮狠狠一抽,头发根都炸了。
“你没事吧!”陶魁一把扶住范岚。
范岚眼前白蒙蒙一片,仿佛得了白内障,更糟糕的是,她心跳飞快,浑身冰凉,全身肌肉都在发抖。
什么情况?!
偏头痛?心肌梗塞?!
“喂喂,你真的没事吗?”陶魁大叫。
胸口传来一股热流,范岚眼前浮起一团冰蓝色的光晕,清澈又温暖,她不觉伸手抓住了它,感觉手心里多出了一团温润的春水,水气渗入皮肤,沿着血脉流入心脏。
她的心脏回归正常节奏,头顶的剧痛消失了,视线恢复清明。
陶魁突然后退一步。
范岚:“怎么了?”
“你——在发光。”陶魁说。
范岚低头看了看,果然,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手掌、手腕、脚踝,都散发出莹莹的蓝光,晶莹剔透,犹如美丽的宝石。
她松开手,掌心静静躺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石——是泷青。
范岚笑了。
谢啦,社公大人。
陶魁飞速移开两米,捻指掐诀,“吾乃堂堂茅山南宗嫡传弟子,万万不可被妖物迷惑。”
范岚:“……你嘀咕什么呢?”
“咳,贫道是说——那二位义士去了这么久,没问题吗?”
“他们肯定没问题,只是……”
范岚环视结界内侧,刚刚设下的三层结界,已经有一层被腐蚀得七七八八,甚至没撑过三分钟。
范岚觉得不太对劲儿。
上次和崇迈战斗时,三层界咒能撑住魇的数次攻击,就算她的结界比不上容沐,但法咒都是天庭统一配发,不可能这
么快就失效。
范岚仔细辨别着蛛丝鬼气的走向——很杂乱,没有任何规律,就是随机散落在结界上。
不,并不是随机的。
浓密稀疏还是有区别的,越向上,越稀疏,越贴近地面,越浓密。
范岚蹲身,弯腰,伸着脖子观察。
地面和结界衔接的地方,有很微弱的嘶嘶声,仿佛游泳圈漏气。
“你找什么?”陶魁蹲下身问。
范岚:“剑给我!”
“啊?”
“快!”
范岚抢过陶魁的断剑,狠狠插入地面一挖,就听哧一声,一团黑色的头发破土而出。
“小心!”陶魁抓住范岚向后一扯,反手甩出一张符咒,头发刺啦一声被符咒烧没了。
“刚刚那是什么?!”陶魁大叫。
范岚坐在地上,全身冰凉。
她的视线前所未有的灵敏和清晰——地面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头发,它们扭曲着,挣扎着,和结界外的黑气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