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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些金银馃子,装在荷包里,给出去也便宜。”

黛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淡声道:“水至清则无鱼,个人都有个人的想法,你只管做自己的,不必跟着旁人行动。”又问:“张氏的那个姑娘也有这份苦恼?”

“这倒没有。”这也正是薰玉觉得奇怪的地方:“论理,张氏也江河日下了。但我瞧着,竟比左鸢更阔绰些。出手就是五两的荷包,都快赶上婧温了。”

给赏钱也是有学问的,这些淑女里以薰玉为首,众人便不好越过这个次序。林家自然是不缺钱的,薰玉每个荷包塞了八两的银馃子。陈婧温略次些,塞的是六两。张抚弦家里实在算不上富裕,竟也能五两五两地给,实在叫人惊讶。

“一个想留下,一个没心思,做出来的事自然大相径庭。张氏不成气候,惠太妃这些年下来也该积攒下些东西了。五两的荷包,也不值什么。”

这些都是微末小事,黛玉并不十分放在心上。随意交代了薰玉些话,便往建福宫去寻了书,自往养心殿来。到西暖阁的时候荣贤公主已经被送来了,皇帝双手把她举得高高地哄着玩。叶悠也不害怕,两只手挥舞着,张着嘴朝皇帝笑,倒像是想叫他举得更高点似的。

“叶悠来,母亲抱。”黛玉看见女儿,整颗心就都化了。上前接了孩子抱在怀里,又爱又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瞧瞧,咱们叶悠怎么越发像皇上了?将来长成了,可不能像你父亲似的,冷着一张脸吓人。”

“我什么时候对你冷着脸,你倒说来我听听?”

“先前那些事,你当我忘了?”黛玉哼笑一声,笑着睨他:“不过是不同你计较。”

皇帝见她这又娇又俏的模样,手心痒痒,伸手过去朝着她的脸捏了一把,不由失笑:“还得多谢皇后大人大量,宽宥我。”

小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叶悠被黛玉抱在怀里,两只手便朝前伸去,想要够皇帝腰间的香囊。皇帝一时往前,等她略碰着些,又倏然往后,就这么拿她闹着玩。她也不恼怒,乐呵呵地任由他逗。

黛玉见了也好笑,一时心里起了个念头,坐正了身子与皇帝道:“我与皇上开盘打个赌如何?”

她什么时候迷上这个了?

“我年少的时候也爱玩,不瞒你说,在赌桌上从无败绩。”皇帝往后靠去,似笑非笑瞧着黛玉,懒洋洋地把她一缕头发绕在指间把玩,很有几分狂放不羁的风流世家子况味。“说说,赌什么?非得叫你输得片甲不留不成。”

他这幅模样很不正经,但黛玉并不在意。知道他是蓄意摆出这种姿态,便也装作没事人似的,笑着说:“明日各路淑女入宫,一路选下来,其他人倒未必。但左家的姑娘想来就是走个过场,没两天就要出去。倒是张家的姑娘,想来是要留在宫里了。”

“我不留她,她怎么留下?”

“皇上不留她,惠太妃若开口相留,把她接在寿安宫里随侍左右,皇上难道能不准允吗?”

熬到了太妃这个位置,哪怕没权无宠,但就是瞧着辈分都得给些体面。何况太上皇如今还健在,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尊敬些。

次日淑女大选,黛玉依着皇帝的意思,给陈婧温和贾兰赐了婚。又给几户年岁相当的人家指了婚,也算是内廷的恩泽。

等选淑女的事过去,黛玉方问薰玉,怎么看待林家和石家的婚事。薰玉年纪小,听见这事就害羞得满脸通红。但她也知道,黛玉是为着她好。略有些扭捏,但到底还是应下了。

“大姐姐觉得好,我便再没不听的。大姐姐的眼光向来比我好,我都听姐姐的。”

皇帝一个淑女都没留下,这也算不得多出人意料的事。惠太妃和张抚弦也并不显得失落,两人像是早已经想到了。虽落选了,但惠太妃果然开口,说舍不得张抚弦就此回去,想留她在宫里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