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雪道:“奴婢的话没变,这辈子都不愿意出去。哪怕做了当家的奶奶,也是换个人服侍。如今奴婢伺候皇后娘娘,已经站在登天梯上了,不愿意再想别的。”
“我料想你也是这话。”黛玉点点头,叹息道:“你是我跟前最妥帖细致的宫人,又是从承恩公府跟进来的,自然比他们更有体面些。如今我得了小公主,服侍的人虽多,到底不及你这样的让我安心。我想叫你过去服侍小公主,随侍在她身侧,也跟我放了双眼睛在她身上一样。”
她这是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霁雪了。哪怕伺候的人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还是不能十分放心,非得霁雪跟公主跟前才安心。
霁雪隐隐已经猜到了,等黛玉真正说出来,半点没打磕绊的。提起裙子就在黛玉跟前跪下了,连叩了三个头。
她抬起头,目光神色清明,显得朗朗而无阴晦:“奴婢原是先东太后拨下来伺候娘娘的,娘娘拿奴婢当真正贴心的人,就是府里原先的家生丫头也不及奴婢体面。说句大不韪的话,娘娘得了小公主,奴婢看在眼里,实在和自己的孩子没两样。您发话让奴婢去服侍小公主,是您抬眼瞧奴婢,奴婢哪有不肯的道理。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公主,瞧得真真的,比服侍您还仔细。”
得了霁雪这句话,黛玉才算是放心了。她转头命兰陵:“往后我跟前的事都由你来料理。头一样,先给霁雪涨例银。她原是我跟前的宫女,今日起就不是了,是服侍荣贤公主的姑姑。”
“是。”兰陵自然应下。
交代了这事,皇帝那头也议完事了,抱着叶悠从外头进来。身上的朝服还没换去,大红色襁褓横揽在行龙之上,显得不大和谐,倒怪有趣的。
黛玉见状,不由以帕掩唇,发出一声轻笑:“皇上就是这么抱着叶悠面见臣工的?”
皇帝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连带着耳垂都红了。把叶悠小心翼翼放到奶妈子手里,小声交代:“低声些,才刚睡着。”
奶妈子抱着去了,这才来回摆动酸胀的手臂,语气中颇显苦恼:“才刚走得急,一时忘了叶悠还在手里。等发现的时候明间都到了,再回头,难免显得欲盖弥彰。”
说到这事,就又想起缮国公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很难用言语描述。但皇帝就得有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气度,抱着自己的公主被臣工瞧见了,这也算不上跌分子的事。
“皇上疼惜叶悠,这是好的,我也为叶悠高兴。但从此以后再不能如此了……”黛玉起身服侍他换了衣裳,这才劝他:“一次尚可认错,若次次如此,皇上让臣工们怎么想?你抱着孩子议事,若叫御史知道了,仔细他们再参一本。”
别的都还好说,真参到太上皇跟前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近两年太上皇的脾气越发阴晴不定了,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也就这一回,我从此可不能了。”皇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别这么板正,你倒猜猜,缮国公往养心殿来做什么。”
“我可猜不着,不费那气力。”黛玉嗔了一句,手指勾着他一缕头发绕圈:“你总是会告诉我的。”
“缮国公来为孙儿石光珠求亲。”皇帝拉住她的手在条炕上坐了。外头奚世樾问传膳,皇帝命传。与黛玉出来,坐定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