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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你?”黛玉弯曲指头,指节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敲一下:“赏你个毛栗子[1],你吃不吃?”

“好啊,我跑前跑后牛似的替你办事,现如今你这么对我。”庆平公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瞧着黛玉,倒真有三两分牛的神韵。她朝宛纯和宝钗诉苦:“两位婶子就这么瞧着她欺负我?咱们可是一家子,合起伙来拧成麻绳回敬她才是。”

“你恼什么,若恼了,可就落于下风了。”宝钗笑着让她别急,又拉湘云:“你林姐姐今日得意得很,咱们都别放过她,好好地灌她,让她知道咱们的厉害。”

黛玉道:“宝姐姐,你也跟着他们胡闹。”又笑:“难道我竟是个傻子,你们灌酒,我就要吃不成?”

“我们一齐联诗,到了你,难道你敢不吃?”湘云最好闹腾,拍手称快:“这可是咱们一处玩历来的规矩,你若毁约,我们就罚你。”

“联诗?”黛玉自负才情,岂会将此事放在眼中,当下便哼笑道:“我可不怕你。你们若有本事,我才吃酒。若没本事,就自己吃了罢。”

当下众人齐欢呼,黛玉坐了首座,另有庆平公主慕容凝菀、庆隆郡主慕容青菀、薛宝钗、孙宛纯、史湘云、薛宝琴、甄英莲、贾宝玉的夫人上官绥蕴、贾探春,再加上贾惜春,正是十一人。

十二人一桌子,正缺了一个。赶巧贾敏和凤姐一行人进来,众人便请凤姐坐。凤姐忙笑着摆手讨饶:“可饶了我罢,我是不会作诗的,你们热闹着,却叫我坐着独自吃酒不成?”

贾探春却不依:“嫂子不坐,我们还缺一个,怎么好?”

贾敏在旁笑道:“锦乡伯府的世子夫人年轻,听说也懂作诗行赋,叫她和你们坐了岂不好?”

柳氏跟在锦乡伯夫人身旁一直没作声,陡然听贾敏提起自己,不由抬起头来,不知怎么,目光正与黛玉相撞。她目光一动,又快速地低下头去。锦乡伯夫人只当她是想玩却又不敢,想到这个儿媳素日妥帖孝顺,再没不是之处,便柔声道:“你年纪轻,和姑娘们坐坐也无妨。况谨庄王妃和恭仪伯夫人都在这桌上,不必十分介意。平日里都在府里,今日也算难得,你就多玩玩罢。”

“夫人快请坐。”贾探春没见过婉贵妃,不知其中内情,当下起身拉着柳氏请她坐:“我们正缺个作诗的人。”

“这……”柳氏踟蹰着道:“还是另请个姑娘来罢……”

黛玉一直静悄悄瞧着,此刻却忽然开口:“夫人坐罢。”见众人望过来,因笑道:“我见了夫人倒很面善,像是在哪见过似的。”

既黛玉发话,自然就成了定论。况锦乡伯夫人又再三要她坐,柳氏便没法子再推拒,只得依言坐了。

凤姐要去另一桌上坐,却又叫贾探春拉住了,不由挑眉:“做什么?”

探春笑道:“你要走,得留下一句话。咱们要联诗,嫂子给我们起一句罢。”

“你们总是为难我。”凤姐叫他们拉着不许走,笑得前仰后合得:“知道我不会这个,偏要促狭人。”

“二嫂子,快别说谦辞了。”黛玉道:“先时咱们联诗,二嫂子的起句多好。原是藏拙,不叫我们知道罢了。”

凤姐没法子,只得清了清嗓子,认真想了一回:“我也没绝佳的好句子,想着如今是二月,杨絮该舞起来了。这么想着,就得了一句‘和风卷柔絮’。”

探春道:“由此句可知是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