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春魁?”
坐在窗边正眺望着远处那座极尽巍峨的岐山的少年郎收回目光,望着葫芦里倒出的酒水轻嗅了一口,眼眸微微有些发亮,独孤前辈差人送来木匣时,还让人带了一句若是来了岐山一定要饮一壶春魁。
“桌上的是今年新酿的春魁,葫芦里的是陈酿的春魁,说起来新酿的口感清冽一些,陈酿的要醇厚绵柔一些。”
燕不武咧嘴笑道。
“哦,你懂酿酒?”
少年郎望着眼前的桌子已经擦得能够映出人影,可那中年汉子还在卖力的擦着,略微顿了顿后诧异的开口道。
“懂一些。”
对上少年郎的目光燕不武的笑容有些含蓄。
“说起来我也算岐山方圆百里内的本地人,别的酒不会,可早些年家中富裕的时候,这春魁但凡有些盈余我家老爹都要酿上一些,不论是新酒还是陈酿都是纯正的粮食酿的,酒曲也都是用,辣蓼草,扁豆叶,竹叶,田边草,桔树叶,桂树叶,一类的东西发酵的,所以后劲都大了些,客官若是明日还有正事,切勿多饮。”
燕不武顺着少年郎之前眺望的目光看去,正是天下剑道最好的岐山,除了问剑岐山自己也想不出什么事情值得眼前这位大剑仙如此大费周章,远游三千里而来。
“后劲大?”
少年郎将信将疑的从酒葫中倒出一杯陈酿的春魁,杯中酒水,清澈透明,色泽微黄,仰头一饮而尽入口绵柔,顺着喉咙滑下的时候有微微的辣意,可下肚之后口中余有酒香,极为醇厚。
杯中香气经久不变,
空杯留香经久不散,
“酒很不错。”
“可。”
“不够烈。”
少年郎笑道,喝惯了粗劣,粗烈,的茅柴酒突兀的饮下一口二十多年的精心酿制的美酒一时间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随后轻轻拍开了两坛子今年新酿的春魁。
仰头灌下一大口,
本就是不亚于茅柴的烈酒,何况新酿的酒水本就没有进过岁月的沉淀,入喉自然极为辛辣,少年郎却不管不顾,不过片刻的功夫竟是半坛酒水下肚。
“有那味了。”
少年郎擦了擦嘴角的酒污渍赞叹出声,春魁酒辛辣之余还多了一份尾净余长。
“客官好酒量!”
燕不武望着空下去一半的酒坛子由衷的赞叹道,不过手里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依旧卖力的擦着桌子。
“你也练剑?”
少年郎没有查探燕不武的气息,
只是看着他手上老茧的位置开口问道。
“客官好眼力,练过二十来年的剑,可还是不温不火,想来也没有什么天赋,现在年纪大了,江湖太多弯弯道道,索性就留在酒楼里当个打杂的,虽说累了些,可好在过得安生。”
燕不武闻声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嘴角露出恰到好处的苦笑,满是唏嘘的言语中带着几分看破红尘往事的洒脱,语气末还藏着一丝无奈,眼眸中又余下一丝对剑道的向往,连带着目光落到桌上的惊蛰剑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移开。
表演完这一番细微的表情后,燕不武的内心是忐忑的,他不知道对面的那位年轻剑仙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过按照剑仙的修为想来周遭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可如今他可是在喝酒啊!
万一,万一他没有注意到呢?
“半步五品的修为?”
少年郎再度饮下一口春魁后开口道。
“确实不温不火,确实也没什么天赋……”
燕不武还没来得及点头,少年郎便再度出声轻飘飘的言语肯定了燕不武之前的一番话,后者有些语塞,表情有些尴尬。
“想学剑?”
少年郎突兀出声。
燕不武闻声极为错愕,
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
“想学剑,直截了当的说了便是,”
“何必搞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一把年纪,不专心练剑,还学了台上那些戏班子演戏的功夫,难怪大半辈子也才半步五品的修为。”
燕不武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年郎清朗的嗓音便再度响起,自己只得在一旁讪讪的笑着,少年郎的嘴角确是略微上扬。
“曲江,温不武,见过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