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姜汤明,恭迎长公主殿下!”
那身穿紫袍的老者理了理身上的朝服望着近在咫尺的马车躬身行了一礼,仰头目光落到了那一袭白衣的姬酒儿身上,看着那并不合身的衣裳,苦笑了一声并未多问。
“切莫如此。”
“酒儿断然当不得姜相国如此大礼!”
姬酒儿看清那老者的面容后,快步走下马车扶起躬身的姜汤明,此人正是燕国的相国,少年郎闻声也是暗自咂舌,没想到入城的礼节如此之高,一方面是对自己的看重,另一方面或许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故人在燕皇心中的地位。
“当得的!”
姜汤明郑重道,一丝不苟的行礼过后这才起身看向身穿蟒袍的少年郎。
“见过乾使!”
“君上在宫中已经等候多时。”
“还请乾使和殿下随本官入宫面圣。”
身上的官服就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贴着清瘦的身子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敬的站着,姿态放得极低。
“劳烦了姜相了!”
少年郎拱手一礼,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没有乘坐马车而是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往皇城的方向驶去,一旁的姬酒儿回车厢换上了燕地的衣甲,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并肩而行。
城门距离皇城的距离不远,
入目燕地的百姓衣着没有中原百姓的光鲜,甚至有股子灰沉沉的土气,可少年郎却莫名的觉得亲近,因为此时的燕地和老爹口中二十年前的北凉竟是一个模样。
……
燕国,
皇城,
宫墙有些斑驳萧索,值守的禁军的衣甲远不及齐国禁军的华丽和寻常兵卒一般的制式,可远远瞅着便有一股子肃杀之气,这些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并非是天家的排面,又或者似前庆一般装饰的门面,是实打实的百战之兵。
燕国的禁军是轮换制,各处边军轮换,说起来不稳定因素多了许多,可千百年来却诡异的没有出现过半分乱子。
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早早便守候在门后的太监看清那一身黑金蟒袍后扯着公鸭嗓道:“恭迎乾使入宫!”
“恭迎乾使入宫!”
“恭迎乾使入宫!”
“恭迎乾使入宫!”
声调一声高过一生,在宫中回荡,宫中的兵卒一同铁戟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这是燕地对外接待的最高礼节。
入宫,
迈着石阶登高而上,
仰头望去殿宇不似恢宏模样,没有琉璃瓦片,也没有檐角雕刻的各种飞禽走兽,更没有殿前冗长的汉白玉台阶却莫名的透着一股子大气。
大殿整体以黑红为主色调,没有雕龙画凤的富丽堂皇,只是带着如同燕地一般的苍茫气息,便是烛台也显得有些粗犷。
大殿的角落中摆放着各类青铜编钟,凑近看去四十个钮钟,五十八个甬钟,外加一口极为古朴的大傅九十九件组成,细细看去有斑驳锈迹,和千年前的燕地先祖铭文。
传闻中燕国世代不爱金银,不爱美女,唯独钟爱音韵,便是那曲家喻户晓的《斯干》便是在此编钟之前谱曲作下。
“尔等都退下吧。”
高处,
一略带苍老的嗓音响起,细细看去身穿宽大常服的燕皇正坐在龙椅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眼眸之中并非那种会见外国使臣的生分,也没有居高临下审视的姿态,反而是带着莫名的意味,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
随行的太监宫女默默退下合拢殿门,
望着合拢的殿门姜汤明略微有些诧异,接见的地方放到这大殿之上就足已表现出君上的重视,可偏偏又合拢殿门摆出一副谈家事的模样,又透出一股子亲近之意,脑海中莫名的浮现出了先前马车上自家长公主殿下身穿男子长衫的场景似乎明白了什么,笑而不语的看向一脸茫然的姬酒儿。
此刻大殿外再无旁人只余下三人,
一个身穿蟒袍的清俊少年郎,
一个身穿紫色朝服的姜汤明,
一个身穿燕地戎装的姬酒儿,
“外臣徐闲见过燕皇!”
大殿之中的氛围有些怪异,少年郎却并不晓得不拘谨迈步往前,顿在那高处十步之外行了一礼后高声道。
“免礼!”
“这趟南边之行我家九儿深陷险境,”
“有劳乾使出手相助了。”
燕皇徐徐起身迈步从高台上走下,右手扬起唤过了自家女儿看清那红润的面色这才放下心来,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看下一旁少年郎的眼眸也越发的柔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