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的目光略过众人眺望着永安城意有所指的回礼道。
“哦?”
“那殿下多等等,说不定有生之年还能再上京城吃到地道的齐地美事。”
苏泉州莞尔一笑,不着痕迹的推了回去。
“苏大人,请吧。”
少年郎也不恼怒,笑着引手道。
“殿下先请,来者是客。”
“做主人的哪有让客人见礼的道理。”
错身的那一刻,
苏泉州望着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少年郎轻叹了一口气,昨夜这少年郎出宫没有多久,陛下便在御书房中召见了自己其中关于割地一事自己初闻时也是震惊不已。
心中也是有些踟蹰讲到底和谈自己是代表若是出了问题自己一事清名也会染上污点,可陛下都舍了性命,相比之下这名声又何值一提,只是暗自感叹这少年郎好毒辣的目光,好大的胃口。
鸿胪寺中早早便备好了和谈的场所,
颇为宽敞的大厅内,一张长条实木桌摆放在正中,两侧则是两国谈判官员的位置,角落四尊铜首香炉有袅袅青烟升起,窗户在众人踏入的那一刻已经关上,当最后一位官员踏入场中的时候大门合拢,这场关系到大齐未来国运的谈判也拉开了帷幕。
齐国这边座无虚席,
大乾这边身穿袍的少年郎坐在正中,身旁一个穿着白袍的书生陪在左右,观这场面苏泉州并没有半分的意外,可随行的齐国官员面色却颇有些难看。
“苏大人,开始吧。”
“正如陛下说所说,和谈,求和。”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事情很早之前便有了定论,只不过有些事该走的流程还得走,不然愧对了齐皇他老人家这番好意。”
少年郎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嘴角挂着轻笑。
“如今乾使你可还在我齐国的地界!”
“注意你的言词!”
“何况这是国事,岂能如此儿戏?”
有老迈的官员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喝出声,昨日齐皇如此说来可以当做是自嘲,可如今从对方口中说出便是挑衅了。
“如果这位大人您不愿意听,可以出去候着。”
少年郎掏了掏耳朵,
自始至终嘴角都挂着轻笑。
“你……”
老者手指轻颤着,
“大人最好早些把手放下,不然吃下顿饭的时候恐怕得让人喂了。”
少年郎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
可谁都能感受到那面孔下的疯狂。
“竖子不足与谋!”
“诸位……”
老者收回手指低喝一声,刚想撩拨同僚便对上了苏泉州平静的眸子其余随行的官员俱是沉默不语,后者见状冷哼一声,挥袖起身往外走去。
“方才王大人年岁高了,脑子有些恍惚,让殿下见笑了。”
苏泉州平静的开口道。
“无碍,如此和谈便开始吧。”
“渔阳道我那一万凉州儿郎,和南阳三郡之地,从那件事谈起。”
少年郎目光灼灼的看向对面的苏泉州。
话音刚刚落下,场中瞬间炸开了锅便是方才素来沉稳的官员也是猛然惊起,割地一事随行的官员皆是如今才晓得。
“可!”
众人的目光落到了苏泉州身上,后者没有在意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道。
“便从渔阳道那支兵卒谈起……”
苏泉州话音落下后随行的官员呐呐的张着嘴有些话想说却如喉梗刺。
……
寅时,
第一日的和谈已经结束,
当齐国使团推门而出的时候,鸿胪寺外等候多时的百姓瞬间再度围拢过来。
“苏大人,结果如何?”
“苏相……”
熙熙攘攘的声响不绝于耳,分外嘈杂,比城西最大的菜场还要杂乱,随行的官员没有隐瞒的意思,同样苏泉州也没有阻拦的意思,当放出那被困的一万凉州兵卒的消息传来时,整个街面如同煮开的沸水一般。
身穿黑金袍的少年郎挥了挥手,百晓生笑了笑很快搬来一根小板凳,少年郎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底下的怒不可止的齐国百姓。
如同一个观众,
独坐在观影台上,
看着一场数万人参演的大戏。
寅时末,
宵禁快要已经快要开始时,鸿胪寺外还有上数百城中百姓簇拥在外边久久不愿离去,直到巡街的铁骑迎面而来时才满嘴骂骂咧咧的离开。
“明日开始添柴了。”
少年郎望着空无一人的长街轻声念叨着什么。
……
和谈的第二日,
乾国要求割地南阳三郡的事情在谈判结束后传出,仍然是寅时,临近的数条长街被堵的水泄不通,便是临街的商铺中都堆满了人,拢共不下十万百姓在鸿胪寺外,原本驻守各个街道的禁军如今全部到了鸿胪寺门外,在森冷长刀的震慑下才勉强没有,不过已经生出了不少的乱子。
“今日为何还不商谈出结果?”
“早些结束和谈。”
“让殿下安然离去这不也是朝廷的意思吗?”
卢明辅望着夜幕下那一双双怒气十足的眼睛骨第一次感受到民怨是何等的恐怖,可看着旁边那身穿袍的少年郎依旧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为何总感觉一股子凉气从脚底升起窜入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