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很快察觉到小家伙的神情不太对——人家是上考场,他这气鼓鼓的样子是要上战场啊。
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折扇,沉吟一阵,微笑:“那祝你考个倒数第一?”
宝玉:“……”魔鬼吗?
“好了,”摁着小家伙已经到他胸口的头顶摸了摸,水溶放缓语气,柔声道:“随便考考,成绩不重要。”
虽然这话有安慰的嫌疑,宝玉的脸色还是随着水溶的声音松快了不少。他伸伸懒腰,斜倚在墙上,笑着与水溶闲话。
两人都是俊逸出尘的人物,难免惹来不少人偷看。可惜两人看着太贵气,没人敢随便上前搭讪。
闲聊一阵,差不多该进考场了。宝玉直起腰,转身想走,忽然被水溶扯着腰带又拉回来。水溶盯着一处,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宝玉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他紧盯的是自己腰上戴的荷包。
很细腻的针脚,上面惟妙惟肖地用红线勾了一匹骏马,乍一看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除了……
宝玉脸上冒出冷汗。
水溶嘴角往上翘了翘:“马到成功,春风得意马蹄急?”
宝玉强作镇定,干巴巴道:“啊,是。”
“寓意不错,绣这荷包的人手艺挺好。”水溶轻笑着说完,摇了摇折扇,脸上看不出多余的意味。
宝玉压根就不敢搭话,这是他半路撞见胡家小姐时收到的,没想到王爷眼睛这么尖,这么一点细微的改变都能察觉到。收到这礼物时他有多惊喜,现在他就有多慌张。
水溶虽然没有明说,但就他这在意的程度,摆明了不太高兴。
“咳,反正也带不进去。”宝玉下意识地将腰上荷包解下来,随手交到茗烟手里,使了个眼色让他好生收着。然后他讪笑着拎过家里替他准备好的小篮子,弱弱地问:“我去了?”
水溶心里那点子不快忽然就消失殆尽了,他失笑:“去吧。”
进了考场,宝玉才长长地舒一口气。小八恨铁不成钢:“那又不是你爹,你这么怂干嘛?”
宝玉随手摊开试卷,盯着纸张出神。
过了会,他才慢吞吞地道:“我那不是怂,是乖巧懂事。”
小八:“……”有差别吗?
宝玉说完就低下头去答题,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他总觉得左手手腕莫名有些发烫。宝玉苦大仇深地把腕上的佛珠移了移,皱眉忽略掉这点不适。
一连考了两场,宝玉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发软。连他尚且如此,更遑论那些身骨子弱的读书人了。门口停了不少马车,专门来接那些考虚脱了的人。
宝玉一眼在车海中望见自家高大的马车,茗烟这个傻小子被人挤成了肉饼,还远远地朝他招手。
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也太傻了,不会去外边等着么?”
宝玉嘴上嫌弃,心里却实打实地涌出一股暖意。他觉得自己一定也傻了,不然怎么会逆着人流朝那边挤去。
很快到了马车边,茗烟傻兮兮地笑,护着宝玉往停车的位置走。
“二爷你真强,”茗烟竖起大拇指,“我看好多人出来都走不动了。我们边上有一架马车,那家少爷出来的时候,居然是被人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