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近日学得极好，偏因为不能表现出来而受了责怪，未免太过委屈。

宝玉胆怯地把手中书本递过去，期间怯生生的，都不敢睁大眼睛仔细看。不过仅仅是余光，也足够他瞥见一些了。他怎么觉得，老爷的脸好似变了个样？

这不是错觉，宝玉渐渐瞪大眼睛，他眼前哪里还有老爷，分明是平日里教导他的先生的模样！

吃惊之下，他都忘了该做什么了。小八不得已咳嗽一声提醒他，宝玉这才恍然大悟，意识到这是他系统哥哥的手笔。

确实，对上每日教导他的先生的脸，背书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宝玉逐渐镇定下来，背着手，习以为常地开始踱步。

贾政：……

小厮：……

这副场景，他们倒是没有料到。贾政皱了下眉，见宝玉似乎全然沉浸，便强行忍住了斥责他的念头。

宝玉回忆起

书中内容，开始有条不紊地背书。这种流程他日日都会经历，此刻显得不慌不忙，格外稳重。

他甚至还模仿着夫子的模样抚了抚自己下巴前莫须有的胡须，看得贾政嘴角一抽，有些想骂，又忍不住发笑。

但随着宝玉背下去，他的这种神态就渐渐隐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

小厮瞧着，还以为二爷又要倒霉了。他不由腹诽：原本看二爷这次背得流畅无比，还以为二爷这次背得极好。没曾想……

宝玉确实背得不错，贾政一开始还在努力挑刺，后来却是勾起了唇，眼底满是骄傲。

他手中这本《幼学琼林》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至少比之《三字经》、《千字文》这些要深奥许多。可宝玉却能熟练背诵，期间没有一丝停顿，更无丝毫错误，着实令他惊讶。

一直背到了朝廷篇，宝玉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后面的地方我还不是很熟练……”

他越说声音越小，在他眼皮子底下，夫子的面容正在一点点发生改变，又变成了老爷那张熟悉的脸。

宝玉：……

他哪还有刚才的胆子，不立时倒下去，都算不错了。

宝玉又低下了头，可意外的是，这次他没等到贾政斥责，反而听到他沉吟许久，不太自在地夸了他一句。

宝玉：？？？

贾政确实不会夸人，干巴巴地说完一句“尚可”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又把手中《幼学琼林》翻了一遍，没错过宝玉在里面写的注解，看得他面色愈加和缓。

他边点头边肯定道：“理解得倒也透彻。”

宝玉傻傻地抬起头，不太习惯地从贾政手中接过自己的书，颇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懵逼感。

除此之外，还隐隐有些小雀跃。只是他这会还没反应过来，连自个都没察觉出他心底的高兴。

贾政这会再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也没那么生气了，他握拳咳嗽一声，在小厮的伺候下穿好披风。

“叫下人给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门一趟。”

宝玉：“啊？”

贾政垂下眸，平静地看着不到腰际的小儿子。

“我在大门口等你。”

宝玉：“……哦。”

他忍不住抱紧书，仿佛这样就抱住了弱小无助的自己。

他能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