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程霜霜瞪大着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视频。视频里母亲，神态语气和模样，都和她幻想出来形象一般无二。然而从那张嘴里吐露出来话语如同毒药一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哀嚎。

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她神情愣愣。

如果是平时，她粉丝早就心疼得无以复加，为她冲锋陷阵。偏偏程霜霜哭模样和她生母程月琴十分相似，让人感慨着血缘强大。有些粉已经受不住，当场脱粉了。心理强大粉丝虽然还能继续爱下去，在这种时候却也没脸发表言论。

摄像机依旧拍着这一幕，一动不动，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次典型播放事故。

这摄影师曾经收过程天行红包，当时在看到这个时，第一反应就是假装不小心关掉。可是当他打算行动时，却感到一股阴冷风吹向他脖子，他浑身僵住，不能动，也不敢动。

这时候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有个工作人员因为背地里嘲笑了吴缘，结果撞鬼了，白天自己脱光衣服裸奔，还主动跳河里，被折腾得身体虚弱，脸色惨白。虽然钱很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想到这点，摄影师压根不敢做额外动作，只敢对着屏幕一次次录制那视频。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宗平声音响起，他褪去了先前温和模样，此时神态看起来颇为冷漠，“在知道我女儿受了那么多年苦真正原因，你让我如何面对你？像从前一样，宠你，护你？抱歉，我做不到。”

“你亲生母亲，为了你，牺牲我女儿。在你享受幸福生活时候，我亲闺女却在别地方受苦。”他说到这里，声音不由自主流露出恨意，“她把阿缘带走以后，却没有好好照顾她，对她十分冷漠，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怎么，她女儿是宝，我女儿就活该被她糟蹋吗？”

“你和程天行，哪里来脸要求阿缘对她好。程月琴应该庆幸她死早，不然我肯定要以拐卖孩子罪名把她送到牢里，让她付出应有代价。”

他嗓音拔高了几分，每一句话都如同针一样刺痛着程霜霜耳朵。

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她摇摇头，早已泪流满面，“不是，这不是真。”

“舅舅说了，妈妈不是那样人。”

她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假，这两个肯定是伪造出来。他们想要挑拨离间！”

程霜霜已经处于失控边缘，她未尝不知道自己这理由很可笑，概率很低，但还是不愿意接受那事实。

毕竟程月琴所做一切恶事，前提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所有人都能指责她，但她没有资格。

吴缘说道：“这两份我之前就已经送到警局了，也请了专业人员进行鉴定。”

“这两样都是真。如果你不相信话，也可以自己请人鉴定。我可以把它们发给你。”

程霜霜呆呆站在原地，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到海里，周围连一块浮木都没有，只能在水中徒劳挣扎，眼睁睁看着海水一点一点将她淹没，淹没她嘴，她鼻，她眼睛，体会着前所未有绝望。

头一次她对吴缘萌生了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这件事？明明她可以私下告诉她，如果她稍微顾及一下她心情和处境，就不会在这种场合下行事，让她完全没有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直接成为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