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来这里开反省会的吗?”
受不了这师徒俩之间“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的拧巴气氛,旁观者奥莉维亚不得不扮演起黑脸的角色,她拎起扇柄好似教鞭一般在桌上“咔咔”一顿敲,无语的说:“既然已经偏心了,不如就偏心到底,现在后悔道歉有任何意义吗?”
话虽然不好听,但理是这个理,两个大男人可能是被她骂得不好意思继续矫情,便都收起了伤怀之情,开始讨论今天的正事。
“您今天会来的消息,我已经提前告知兄长了。”法斯利姆正色道:“等会儿我会和奥莉一起陪您去探望兄长,问候一结束我们就会出来,在门外为您望风,您可以说任何想说的话,无需顾虑我们。”
如果他心中对法斯利姆殿下怀有怨恨,借着见面的机会和塞缪尔串通,做出什么不利于法斯利姆殿下的事情,奥莉小姐,我和你就是威瑟坦贝尔的罪人。
尤里前两天说得话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奥莉维亚抬眸打量塞缪尔,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默默纠结等会儿到底要不要听一听墙脚。
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
再一次踏上王子宫阴暗诡异的走廊,奥莉维亚的精神不适丝毫没有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连她都如此不适,不想也知道塞缪尔的观感只会比她更加糟糕。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塞缪尔愤怒到连肩膀都在颤抖,咬牙道:“即使不能继承王位,也是这个国家的王子不是么?!”
“我也无法理解。”
法斯利姆神情凝重:“分明兄长才是她的亲生儿子,该被关在左边的是我才对。”
“谁都不该被关起来好吗?”奥莉维亚满眼无语:“那位殿下一开始就不该搞区别对待。”
法斯利姆和塞缪尔同时沉默。
走廊并不长,三人在走廊尽头左拐,本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结果入眼的却是一条比刚才更加幽暗的回廊。
“为什么不点蜡烛?”
奥莉维亚下意识往法斯利姆那边靠得更紧了点,皱眉说:“太瘆人了吧?”
“左边宫殿的佣人本来就很少,加上兄长几乎不能外出,侍从长和女仆长都觉得没有点蜡烛的必要,所以这里白天从不点蜡烛。”法斯利姆回握住她的手,宽慰道:“放心,很安全。”
奥莉维亚摇头:不不不,安全和瘆人是两码事ok?
考虑到病人需要多晒太阳,菲利克斯的卧室被安排在左殿采光最好的房间,房间门自内紧紧关着,仅有一个侍从守在外面,那侍从正在打瞌睡,脚步声快到跟前儿了才艰难睁开眼睛,睁眼看清来的人是法斯利姆,顿时吓白了脸,连嘴角的口水都来不及擦,立刻鞠躬行礼,战战兢兢的说:“法……法斯利姆王子殿下!”
法斯利姆没有余暇责备他的懈怠,只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声说:“开门。”
侍从忙不迭将门推开:“殿下请进!”
随着塞缪尔跨入房间,侍从又十分自觉的自外将房门关上。
与阴暗、冷清的外部不同,菲利克斯居住的房间光线极好,屋内铺着柔软且厚实的灰色地毯,摆设也十分齐全,书架、衣柜、沙发、桌椅一样不少,甚至还有一个比法斯利姆房间更大的壁炉。房间最中央摆着一张围有深蓝色幔帐的大床,床边的柜子上除了各种颜色的药罐之外,还摆放了一束新鲜的红花雏菊,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早上刚从王宫花园采摘回来的。
“兄长。”
法斯利姆不敢靠床太近,距离床还有好几步远便停下脚步,轻声问:“您醒了吗?”
或许是房间太过安静,也或许是法斯利姆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感染力太强,连奥莉维亚也不自觉放轻呼吸,生怕唐突到幔帐里那位弱不禁风的大王子。
“醒了。”
喑哑且虚弱的声音自幔帐内传出:“帮我把帐子拉开吧,法斯利姆。”
法斯利姆这才如蒙大赦,脚步轻快的走到床边,动作娴熟的拉起床幔并细心系好。
奥莉维亚毕竟是女眷,不好靠近,她老老实实站在原地不动,目光却不受控制的往床上瞟。
铺着好似过冬般超厚缎被的大床中央,青年消瘦的脸几乎要消失在枕头之间,他在法斯利姆的搀扶下艰难坐起,简单的动作却也激起好一阵咳嗽。
奥莉维亚无法评断他的容貌,一个瘦到脱相的人,如何能够评价美丑。
“你……”
菲利克斯抬起沉重的眼皮,向奥莉维亚挤出一个虚浮的微笑:“就是奥莉维亚吧。”
奥莉维亚受宠若惊,连忙提裙屈膝行礼:“很荣幸见到您,菲利克斯王子殿下,我就是奥莉维亚。”
菲利克斯微微点头:“我也很荣幸见到你,你和法斯利姆说得一样漂亮。”
奥莉维亚微楞,悄悄抬眼去看法斯利姆,法斯利姆却佯装没听到,别开脸躲过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