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运河上了冻,澜江在细小的雨里还是水面平静,不复夏日的浪奔浪涌,在深冬时节,游鱼都沉入到了水底,江边也鲜见绿色。
林晟彦是做客船回来的,沈誉为了在郧安县的玻璃窑,出钱拓宽了这一段的河道,并且修筑了码头。郧安县里不光是卖出了郧安砚,今年还多了两种花露,林鹤就直接拨钱修筑了这一段的路。码头修好了之后,多了不少往来的客船与商船,整个承宣布政使司都因为澜江串联了起来。
船身微微一震,这是靠岸了,林晟彦和船上的友人告别下了船,走在陌生的路上,虽说是隆冬时节周遭没什么景色,但是这码头的人还真不少,不少人穿得单薄,往远方跑过去。
林晟彦在坐船的时候就听过,沈家的玻璃窑设在这里,能够穿得这么薄,定然是在玻璃窑劳作的。
林晟彦裹着大氅大跨步往前走,扑面而来的风像是细刀子一样,并没有在风里走多久,就看到了候着的牛车。在这里只要花几十个铜钱,就可以几人拼凑坐牛车,从这里回县城。
这一船的人很快就凑足了八个,牛车上都分到了一个小凳,往县里方向驶去。
“这路可真漂亮,是林大人修筑的吗?”
“是的,每次修的路都会刻碑,用了多少人力,多少石头,多少钱,都写得清清楚楚,林大人真是好官啊。”
“我最佩服的就是林大人了?他才在郧安县做了多久?要知道比云州府的码头都气派!”
听着两人的交谈,林晟彦想着云州府的码头要大得多,不过修筑的时间长了,确实不如簇新的郧安码头看着要好。
有妇人带着孩子,从船上下来,襁褓之中的孩子不过是砸吧了一下嘴,还是没有醒来,这位穿着厚厚衣服的女人操着外地口音冲着两人问道:“两位大哥,都说没有土地,在郧安也能够卖力气讨生活,是不是?”
瘦小的那人生得是长脸猴腮,笑着说道:“这位嫂嫂,郧安确实缺人,可以说是遍地是金,只是……您这样还是不大方便卖力气的。”
妇人踮了踮怀中的孩子,开口解释:“我是来投奔我家汉子,他托人给我送信,就是我
这心里不大安稳,我打听了一下,以前这里还叫做郧河呢,咋就成了郧安?我听别人说,这里是个小县。”
“是因为现在的县太爷干得好,过去叫做郧河的时候确实不行。以前的翔安县和郧河县合并了。咱们这里的郧安砚开出来卖到京都、云州那些大地方,这砚说是好得不得了。县老爷卖出去的钱,都用在了百姓身上,现在的郧安县修得可漂亮了。县里的路、学堂、养济院都修过一遍了,你看着码头那边,是不是有个玻璃窑?光是玻璃窑明年就要招上千人,郧安县这里只要有力气,就可以了!”
“嫂子,您是过来的不是时候,春天的时候您到城门口一看,乖乖的,那可真叫做一个漂亮,红的白的粉的,一片一片的花,不少其他地方的人都过来看花,漂亮着呢,今年码头也修了,估计明年人更多。”
“我家亲戚是做客栈的,说是客栈都修得好一些,明年估计能做不少生意,这行商的人也愿意过来看看。这里有玻璃窑、郧安砚还有花露呢。”
“我家闺女也喜欢城外的花,说是蔷薇花漂亮得不行,什么品种都有,今年还要种更多的花。”
“花肯定是要种的,可以做花露,赚了钱,林青天都不留着,都给了百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郧安的改变,林晟彦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上,清澈的眼格外明亮,他现在已经一丁点都不像是在京都里胡闹的那个人了,只怕就算是一起厮混在一起的纨绔子弟也认不出现在的林晟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