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自己的身份,不过以色侍君,哪管昭武帝对她的心思是真是假,她不是特别在乎。

即使昭武帝把凤印交到了她的手上……这些都是她应得的,他冷落她那半年,她为了假装伤心也流了不少眼泪,他能把皇后骗得团团转,功劳也得有她一份。

她在闺中便听惯了那些男人口中甜甜蜜蜜的情话,又不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哪会轻易就被花言巧语把真心给骗了去。

这么多年争来斗去,她厌烦得要命,曾经还担忧最后是由十七皇子继位,如今看这情形,皇位定然落不到十七皇子手中去,只要最后继位的不是十七皇子,她以后的日子总不至于太难过。

昭武帝若是哪天真的驾崩了,她便终于能过上无所事事的日子,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只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就算是姜娆在她面前,她倒也说不出口,真要被什么人听去了,不仅祸及她自己,也会祸及姜娆,最多一句“生死有命”。

一句生死有命,已经使姜娆将云贵妃的态度看了个清楚。

她先前便知道小姨对皇帝不算真的上心,只是,就算是不相干的人死了,心里难免触动,更何况是这么多年的枕边人。

可小姨冷漠至此,可见她在宫中活得当真不开心。

姜娆放了放手里的茶盏,拉住了云贵妃的手,“小姨一个人诵经寂寞,不若我这几日,到宫中陪你。”

云贵妃将手抽回去,淡淡笑起来,说道:“你如今新婚燕尔,若是留在我这儿,你那夫君不得日日催人过来,找你回去?”

她又说:“你没出嫁之前,留在我这里住些时日,也便算了,如今你已经出嫁,我再留你在这里,十足的不合适。”

姜娆低了低头,喝了口茶。

新婚拨来的休沐日,转眼就没了,容渟回到朝堂上,已有几日。

她几日前便想入宫来看小姨了,但他的病反反复复,一阵闹咳嗽,一阵闹头疼,叫她一步都走不开。

眼看着他今日似乎好了一些,她才在今日得到有机会入宫。

但这病之后会不会复发,她也说不准,还想着一会儿要早点回去。

云贵妃看姜娆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视线上上下下,扫了姜娆好几遍,忽的凑到姜娆耳边去,神神秘秘地问道:“先前给你那册子,可用到了?”

姜娆差点将喝进去的茶全部喷出来。

云贵妃指派到她身边的嬷嬷胡说八道的那些,还有她那小册子上的东西,她可都记忆如新。

那本避祸图上的图,单是想起来,她都觉得羞。

她小姨也好意思将这烫手的东西送到她手里。

姜娆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缓地说道:“扔了。”

“哦——”云贵妃拖长音调,哦了一声,“没什么用?”

“没用。”

云贵妃闻言勾起一笑,团扇遮着,笑容似现非现,“先前想着九皇子腿上有疾,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册子,既然你说没用,看来他恢复得不错?”

姜娆羞愤欲绝,那小册子上面的画面,张张都是女子在上……她的脸变得无比的烫,将桌上升腾着热气的茶盏往云贵妃那边推了又推,不然这热气一沾到她的脸上,她便有些喘不动气。

茶盏落影里,都能瞧出她的脸有多红。

云贵妃一贯喜欢将姜娆逗到脸红,她一双眼睛弯起来,便没再放下去过,“既然他腿脚灵便,那我改日,再找些别的册子给你。”

姜娆一脸呛了几声,她回宁安伯府,也没被娘亲抓着这样问过。

她猛地摇头,“小姨可莫要再问了。”

云贵妃不敢逗她逗得太狠,扇了扇手里的团扇,很是心安地说道:“看他的样子,应是会疼人的。”

她自己虽然没什么福分,遇上好姻缘,看着自己当成女儿疼的外甥女姻缘美满,心里也便安生了。

先前容渟还坐着轮椅的时候,她虽有一两分顾虑,从来没有过分阻拦,只要能使姜娆开心的,男子品行上又没有多大的毛病,便是她认可的好婚事。

姜娆含羞低了低头,根本没说什么。

她对他唯一不满,大抵就在这种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