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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姜娆离京之后,皇后便派眼线跟着。
见姜娆一意孤行,一路走到了瑞县,都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她便动了杀心。
她不能再让姜娆坏了她的事,虽然容渟已经死在淮州,但仍然有太多事,不论何时,都要死死瞒着,不为人知。
不止为了十七皇子的皇位,还为了百年后她自己的名声。
自从宁安伯府的掌权人换成姜行舟以后,宁安伯府不再像之前那样,近她徐家、疏远秦家,反倒与秦家的关系愈来愈密切,对徐家没了半点作用,隐隐有绊脚之意,对姜娆的命,皇后半点都不惋惜。
自容渟从邺城回来,她步步受阻、步步失算,已是压抑了太久。
虽说淮州一事终于顺了她的意,但还是叫容渟挣了生后的功勋去,即使人死如灯灭,她一想到给了她这么多苦头吃的人最后落了个好名声,这功勋还是她亲手给他打造的机会,昭武帝这些时日到她这里来,常常提到容渟,表情看上去又伤心又欣慰,她不想说容渟的好话却还是得附和……
这一切源头都是姜娆。
倘若没有她,容渟早该死在邺城,哪能又偷了这么多年的光阴,得到那么多的赞誉?
小姑娘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总来拦她的路,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了。
嘉和皇后手指抬起,冰冷的目光扫向一侧的心腹宫女,心腹宫女听到了她的问话,看着嘉和皇后的动作,上前将桌上陈着的布收了起来,躬身在皇后耳边,轻声言语,“娘娘问得真巧。”
“贺知州的信刚到国丈爷那儿,国丈爷叫我来知会娘娘一声,娘娘自己就问了。”
宫女挨近皇后,“栖柳镇客栈失火,听说死了好些人,知县忙得焦头烂额,还写信找贺知州搬救兵。”
“瑞县知县,左骏远。”嘉和皇后念了一遍左知县的名字,手指在烧着香的瑞兽香炉上绕了绕,这香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她自然要让身上带上这种香,也好让皇上知道她对这香的喜欢,皇后看着飘着袅袅香气的香炉,眼里带笑,语气中却带着惋惜,“左骏远这名字,我从父亲那里听过几次,是个能人志士,可惜不懂变通,先前父亲几次想拉拢他,都不得其法,这人实在有些不识抬举。你找个空,跟在采买的人身后出宫一趟,给本宫父亲带句话。”
丫鬟洗耳恭听,皇后道:“这案子闹大之后,姜行舟那么宠爱自己的独女,势必要追查到底。到时候,罪要想办法扔到左骏远身上,说他治理不力。等着姜行舟闹得厉害,非要追究这位知县罪责的时候,叫父亲帮帮左骏远的忙,给他留个活路。”
皇后唇角勾了勾,笃定似的说道:“左知县如此清廉耿直,想必也会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我们为他雪中送炭,他肯定会想报答。”
她缓缓说道:“也算了却掉父亲想将左知县收为己用的一桩心愿。”
宫女点了点头,轻笑起来,称赞道:“娘娘所言极是。”
……
左府。
左夫人抱着左骥轩。
左骥轩屡屡将小手伸入口中,左夫人回回拿开回回会训念几句,最后见左骥轩总是不改,也不再训了,叫丫鬟找了个干净的娃娃过来让左骥轩咬着。
左知县一回到府,左夫人便抱着孩子找到了他,“贺知州一向与你政见不合,仗着官高几许,打压你欺辱你的次数还少吗?为何你这回还要帮着他做事?”
她满面怒容,一脸嗔恼,知县连连往后躲,“夫人不是一直想见我飞黄腾达?”
左夫人愣了一下,“我让姜姑娘帮忙的事,你听着了?”
她跺了跺脚,“妾身只是觉得,以官爷的才华,早该往上迁了,只是惋惜,并非嫌弃,若你这般没骨气,为了官位就要去讨好贺怀戎那种敲骨吸髓、见风使舵的老东西,我便带着萱儿回娘家。”
左知县无奈笑了起来,“你误会了。”
他召了个小厮过来,才知道贺知州的信送错了地方,没有送到衙门,而是直接送进了他的府邸。
贺怀戎与他不睦多年,这回除了送信过来,还罕见地送了份礼。
左知县想起了容渟在这里时已经查清的那些,眸光不由得泛冷。
今日送了礼能算什么,明日恐怕就要带着兵来,说他疏于管治、包庇刁民,要问他的罪。
这礼,和掺了毒的美酒比起来,并无区别。
他摇了摇头,一脸哀色。
左夫人见他神色如此,拧紧眉头,“方才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可有什么难处?”
知县大人摇了摇头,“贺知州既然将信寄到了府上,一会儿我去看看。至于他送的那份礼,劳烦夫人耗费心力,回一份合适的礼。我近来是要与他打些交道,但不会像夫人担心的那样,与他同流合污。”
“那你为何还要为他备一份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