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得太近,姜娆甚至能看清他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动。

他这邀请的动作比她光明磊落地多,但还是吊得她的心不上不下,吻下去不对,不吻也不对。

吻下去显得她放荡,不吻……她只是不上不下地犹豫着而已,等在那儿的他脸上就已经显露出了难过的神色,眉头失望蹙起,连压在唇上的手指都显出了几分受了冷落的委屈。

马车在客栈外停下,帮姜娆停止了这折磨。

姜娆一头虚汗地下了马车,心里面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她在锥帽底下深呼了一口气,佯装镇定地往客栈里走。

明芍从后头那辆马车上下来,看着姜娆像没头苍蝇一般一溜烟朝着与客栈相反的方向走出去了好几步,远远追上她,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姜娆:“姑娘,您这往哪儿去呢?”

姜娆被明芍拉着转回头来,一回头视线却先扫到了容渟下了马车,他自然不像她,是将锥帽戴在头上的,虽然外面的天也阴沉着,总比马车里狭小阴暗的空间光线旺盛,她一眼望过去,能看到他脸上还残留着很浅的绯红,如同仙人入了俗世,本来肤冷如雪,那点绯红立马就将他鹄峙鸾停的十分端正撕扯得只剩了八分。

只有她知道少了的两分是怎么没的。

姜娆低了低头,愧疚不仅没占上风,心里反而……有一点被取悦到。

色字当头一把刀,这种给男人的劝告,她的体会却一日比一日深了。

容渟将姜娆送回客栈,再度回了县衙。

姜娆脚步缓缓往客栈里走去,明芍跟在她身边,有些好奇地发问,“失火的事,可有查出点什么来了?”

姜娆点了点头,心里掂量了下,有些话,倒也不必瞒着明芍,“是查得差不多了。”

明芍挽了挽袖子,“是不是我们撞上黑店?是不是那个没良心的老板认出了姑娘的身份,想要图财害命?”

“先前的积怨罢了。”姜娆留意到旁边有人走动,未将皇后的名号说出口,她点了点明芍的袖口,示意她将袖子挽下去,她这挽起袖子的模样,像是要找人去拼命的模样,怕是得吓着经过的丫鬟。

留在客栈里的芋儿快步走过来,见了明芍果然一愣,姜娆笑了笑,“有什么事,来说便是。”

芋儿上前说道:“姑娘,方才您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说是那个溺亡老板的亲戚,过来闹事,吵着说失火的事和那老板没关系,要讨个说法。”

姜娆回来时客栈门外一片清净,丝毫不见闹事的人的人影。

她回眸又往那里看了一眼。

起先没有注意,这会儿留心去看,倒是在客栈门前的地上,看到了被人抓挠过的痕迹。

芋儿揉着自己的手背,颇有怨言地说道:“方才他们被衙役拦着进不来,往里面扔了好多石头,依奴婢看,那些人未必就是客栈老板的亲戚,口口声声说要公道,句句话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想让姑娘赔钱,奴婢找人清扫了好久才将院子清理回原貌。得亏衙门的人驻守在这,才叫他们没闹起多大的事来就夹着尾巴溜了,不然这院子里的石头,怕是一整天都清不完,指不定还有人会受伤。”

姜娆虽未在场,脑海中却大概想到了方才那些人来闹事的模样。

她能体会到他们痛失家人的痛苦,但皱了皱眉,缓声道:“那老板算是自食恶果,他们不该来找我们讲公道。”

若真要讲公道,兴许还是他们欠了她的。

她和弟弟,还有那些随从,差点就葬身火海,若不是福大命大地从火海中逃出,这些人可会为了他们哭天抢地地求一个公道?

有些人,只有刀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觉得痛。

姜娆吩咐,“去查一查,若是那溺亡的老板家里有没养大的儿女,或是有没过世的父母,偷偷找人给他们些银子。”

“但要记住了,要找人亲自送到他们手里。方才那些来闹事的,有些明显只是为财而来,不能叫他们占了便宜。真要给了,也千万莫说是我们给的。”

芋儿点了点头,带着姜娆的吩咐离开,明芍同姜娆商量,“姑娘,虽说有衙门的人在这里看着,可奴婢觉得,此处不宜久留,衙门的人若是有疏忽,指不定又会有人过来闹事。姑娘不如早早相看相看合适的日子,早点回金陵去吧,反正,您想找的人也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