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栋宅子里,每一处院落都如他母后所说的那样,阴冷潮湿,没有生气,他的嘴角顿时勾起了满意的微笑。

除了大了一些,是个正经宅院,比起皇城里的寿淮宫没好到哪儿去。

本来射猎场上,听到父皇答应让容渟分府出宫,他心里只觉得分外不悦,这会儿看到这宅子简陋如斯,他便觉得合适了。

姜娆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里冒了一手心冷汗。

她今日虽然穿着男装跑出来了,可是脸上没有妆容,也就坐在马车内的时候,能用锥帽遮着脸庞,糊弄糊弄路上的行人,若是被十七皇子当面撞见,未必能骗得过去。

她以姜有福的身份在书院里那些天,撞见过他几次,那时他总会因为她在容渟身边,多打量她几眼,若是今日见了他,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兴许她姜有福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姜娆霎时心慌。

容渟拧眉看着她瞬间被吓到的神色,沉声道:“别怕。”

“到我书房内躲着。”

他的声线沉稳,莫名使人心安。

姜娆躲进书房的一瞬,十七皇子正巧迈步走进了这间四四方方的小院。

姜娆有些后怕地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

去拦着他不让他闯进来的怀青反而被他的护卫拦下,仿佛他才是这宅子的主人一样,十七皇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九哥。”

他怀里抱着只黑色的猫,睨了容渟一眼,假惺惺地笑着,“九哥乔迁新居,未能贺喜,今日特来补上。”

他生得与嘉和皇后四五分相似,看向容渟的目光高傲又不屑。

姜娆隔得远,听不到十七皇子在说些什么。

她悄悄蹲在窗棂下,缩着身体躲着,面前的书案上堆着几摞书卷,纸业微蜷,不知被主人翻看了多少遍。

案边,烛台里的蜡烛燃得一点不剩,夜里应是烧了许久。

桌子底下突兀地放着个小盒子,方才姜娆进来时差点绊了她的脚,里面不知放了些什么。

容渟却根本都没有看向十七皇子,仿佛眼里没这个人。

十七皇子有些恼火。

母后日日将他与容渟攀比,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输给这个宫女生的贱种,他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长幼尊卑,生而有序,他是比他年长几岁,但并不尊贵。他的生母只是个地位卑贱到了极点的奴,他生来就是居于人下的命。

不过是因为他那个狐媚的娘亲勾得了他父皇的一时宠爱,才让他成了和他平起平坐的皇子,真是可恨。

只不过多年的浸润,使得十七皇子无形中与嘉和皇后作风有些相似,即使心里恼怒,也不露于声色。

知道容渟厌恶活物,他动作悠然地顺着他怀里小猫的猫背,看着容渟冷白的脸色,眉梢微动,“九哥真的病了?”

方才被人拦住,他还以为这只是容渟不想见他,装病耍的手段。

但他能闻见他身上浓厚的药味,和之前那股淡淡的药味不同,兴许是真的病了。

十七皇子假模假样地关怀说道:“城里的散医不及宫里的御医,九哥可要回宫看看病?”

这宅子的风水,外祖父找神棍算了,煞气丛生,住在这儿,定会遇上灾祸。

竟是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