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顶着她爹爹为她画出来的假面,坐在容渟对侧。
她从燕南寻那里得到了书院里处处可去的许可,书斋里那个书童再也不敢拦她,乖乖放行。
进了书斋,本想帮着他誊抄孤本,却被容渟拒绝了。
“这些典籍,都是孤本,有些地方缺字少句,要圈点出来,最后与先生校对,颇为复杂,还是由我一人抄写便好。”
古籍上的字偏僻少见,她那点力气,抄一会儿就会手腕酸痛。
可他又不想让她离开他视线以外。
“你帮我翻翻书页就好。”
姜娆点了点头。
却想……
他这习惯,和最初梦里的他如出一辙。
梦里他要看什么书,总要指派她在一旁,一页一页的翻。
而他完全不动一根手指,撑着脑袋,说是看书,不如说是在监视着她——
有没有好好给书翻页。
她那会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惹怒他,像别人那样被砍掉头,心里的弦紧绷着,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这会儿却肆无忌惮地敢盯着他写字的手打量。
姜谨行从窗下探头而出,“义兄,义兄。”
他终于实现了有个哥的梦想,虽然和他想的那种高大魁梧会打架的哥哥不太一样,但他还是想带姜娆出去转转。
“过几日骑马『射』箭的考试,我想去看看。爹爹不让我去,说我是瞎凑热闹。”
他闪着水汪汪的小狗眼睛看着姜娆,姜娆被他盯得心软,“到时我陪你去。”
怀青这时从外面回来,“九殿下,几日后去『射』猎场考试的布告贴出来了,布告上说人人都要去。”
怀青忧心地看了一眼容渟的腿,“要不要奴才去给九殿下回绝掉?”
前两日容渟还同他说过,这种无益的活动,不去无妨。
他只是为了谨慎,才多问了一句。
实际上心里已经打算好了,得了容渟准肯以后,就去找教骑『射』两课的两位先生推拒掉去骑『射』场的事。
“不必回绝。”
低沉的声线,像是
经过了深思熟虑。
怀青又一次读不懂他主子的『操』作。
怎么说变卦就变卦了?
……
骑『射』课考试当天,一辆辆马车等在白鹭书院外面。
姜谨行最近学会了骑马,姜娆送他了一匹赤血的小马驹,天光熹微时就新鲜地骑着上了路。
他一人骑马,身后还有姜家十几位下人跟着,护他安全无虞。
书院外,等着护送姜娆的马车夫检查了一遍车与马,却忽然急得抹汗。
姜娆要等到她爹为她补好姜有福的妆容才出门,节奏慢了一点,出书院时,外面的马车已经所剩无几了。
马车夫急道:“有福少爷,咱家这车车辕断了一根,我得花上最少半个时辰来修,可等到那时,再骑『射』场,怕是有些来不及了。”
马车夫建议道:“您不然别去了吧。”
姜娆眼里闪过一丝迟疑。
她答应了弟弟会去,这会儿弟弟已经走了,她要是不去。
弟弟肯定觉得姜有福不是个好哥。
正想着要不要回宁安伯府找一辆马车,眼前忽出现一风雅含笑的公子。
“小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于荫学本来觉得姜四爷在乡下认的义子,上回寿宴都没上桌,始终没见过他人,估计身份在姜府不值一提。
比起这个义子,他还是更想讨好真正的姜府小公子。
可姜谨行一见他就扬着个鞭子,见了他就要甩,他又不敢得罪他,真被打中了也不能声张,完全不想吃那个亏,只能离姜谨行远远的。
但他却常常看到姜谨行很亲近这个义子的画面,也能看到燕先生和姜四爷都待这个义子不错。
既然那个义子还算有点分量……
于荫学动了歪脑筋。
那个义子像他一样,出身不好,兴许更容易讨好。
但姜有福总躲着他,让他一点都没机会接近他。
好在今日,他为自己创造出了机会。
于荫学看着那个马车夫面上带着愧疚,计划之中,说道:“是马车出了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