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叹气声声,却适时地帮腔说道……
“九殿下今日从寅时起来,便没有片刻歇息,许是累得头疼了。”
姜娆对容渟的身体向来紧张万分,停下了拨着算盘算珠的手,“要不要去看下大夫?”
“不是很痛。”容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你的腿伤呢?还会疼吗?”姜娆紧张地看着他。
容渟的眼里闪现了一分心虚。
他的腿伤,到现在,几乎完全好了,除了骑马射猎还不能做,已与常人无异。
但他两腿恢复的事,目前,除他之外,只有他父皇一人知道。
但错过了告诉她的最好的时机,他就有些不知道如何启口。
又想到每次她担心他的腿伤,就能多想他一次,就更加开不了这个口。
便想等到恢复至能骑马射猎的时候再告诉她。
怀青虽跟在容渟身边,但容渟穿衣沐浴都不需要人伺候,怀青见到的,永远是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
再加上怀青听到过宫中的传言,宫里沸沸汤汤,都说九殿下那两条腿,严重到针全扎进去,都没有知觉的程度。
他听了都觉得心惊,轻声道:“四姑娘,主子的腿伤还重着呢。”
容渟微微移开视线,模糊不清地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比起在邺城时,已经好了许多。”
主仆两句话。
听在姜娆耳里,就像是容渟说自己的腿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为了让她不用担心的安慰之语。
其实还是伤得很重。
她的眼里多了怜惜。
任神医说身体底子强健的,好起来会快许多,最快的,有小半年功夫,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容渟小时候一定是受尽了苦头的,在邺城那一年,遇到她之前,没饭吃没人管的,身子底子薄,好起来慢。
可怜。
“我还是给你找大夫吧。”她说着,扭头去看丫鬟。
“不用。”
容渟拒绝道。
他趁她回身,移了移胳膊,调整了个角度。
这下他才老实安分地待着,下巴搁在桌案上,掀起长长的睫毛来看着她说,“我只是有些累了,伏案歇一刻便好了。”
说是伏案。
其实只是找了个更容易使他看清对面人容颜的位置。
继续仰着一双微含神采的眸子,盯着她看。
……
对姜娆来说。
从上而下俯视的视角,削弱了他眼眸因为狭长而带来的戾气感与攻击性,其中楚楚可怜的程度倍增。
就有点像她抱着祖父院子里的小狗,两手托着它的脸在手心上,挠它下巴时它眯着眼的样子。
姜娆的手心忽然就有些痒。
但她克制住了。
若她再不抓点紧,这些账本根本就看不完了。
刚才弟弟突然过来,她先顾着哄他,账本就暂且搁置到了一旁。
但她除了这间粮铺的账要理,后面有一家银铺、一家当铺的账在等着她……
她爹果然言符其实,说给她找点事做,果然是给她找了很多的事做。
“那你若是疼得厉害了,记得唤我。”她叮嘱了容渟一句,继续看账。
原本姜娆不着急理这账,打算在家等着柳氏让每家铺子的管家将账簿送到她那儿,看看便好,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她娘也提前对他说,就算柳氏有可能从她家的铺子的进账里划走了点钱私用,不必斤斤计较。
毕竟就算雇了个掌柜帮她家打理铺子,逢年过节的,都得给点礼。
既然是沾亲带故的亲戚,就更没必要赶尽杀绝,搞得两家不愉快。
他爹爹小时候,他大伯确实帮了他爹很多,铺子的账目上糊涂一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替他爹还恩了。
姜秦氏当年也是被家里头娇惯着养大的姑娘,丢一点小钱,一向怎么不在乎。
姜娆本想听她娘亲的话。
但昨晚一场梦后,却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