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投其所好,特意叫尚衣监挑了最素净的颜色来赏她,赏她教导有方。

先别说这些不被嘉和皇后真心喜欢的素净颜色的料子,让她看了,心里有多烦。

这些料子,一点都不衬她的肤色,生生老上五岁,但她还得假装高兴地穿上,以讨昭武帝的欢心。

单是那句教导有方——

又使得她觉得自己受了讽刺,心里呕了一口血,胸口堵着憋闷着,喘不动气。

……

如今心里唯一的慰藉,就是容渟确实残废了两条腿。

昭武帝即使现在越来越重视这个孩子,也不会选他继承皇位。

日后,容渟最多不过是个权力大点的王爷,不会威胁到小十七登基为皇。

她只是担心,等小十七登基之后,容渟会反。

……

月圆风沉,春日的夜晚,风一刮,又吹出了暮冬的寒意。

司应睡到一半,醒了,看着身侧睡得很沉的怀青,试着喊了几声,见他没醒,蹑手蹑脚,钻下床去。

一路前行,在锦绣宫外不远的一条小路上,与一宫女接上了头。

那宫女是如今正被嘉和皇后重用的渔影。

渔影递给了司应一粉包,在寒夜料峭的春风中,对司应说道:“放入九殿下明日的早膳中。”

“上次你既然能成功下药,这回,定然也是能成功的。”

司应掂了掂那能用一掌拢住的小药包,“这是什么药?”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渔影不耐道,“你只需知道,做成这事,皇后便会将你调出寿淮宫,调进十七殿下的宫里,日后,十七殿下行宫内太监总管的位子,便是你的。”

司应的脸色中,显出几分贪婪来,“奴才知道了。”

……

第二日用膳时。

司应如法炮制了上次,在容渟的早膳中、碗沿上、筷尖上,都下上了药。

而后,侍在一旁。

微晃的眼神,泄露了他的紧张。

容渟拿起了筷子。

如同上次那样,也是轻顿了一下。

司应等着他像上次那样,轻顿一下,之后就夹菜进碗。

却没想到容渟这次却不一样。

他的手指动了动,两根筷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旋转一圈,“啪”的一声,被他扣在了桌上。

木头与木头碰撞的声响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内显得很清脆。

司应的心脏也像是从高处落地那样“啪”的一声,视线紧紧盯着容渟。

怕他看出了点什么。

容渟眯着狭长眼睛,开口说道:“今日的粥,闻上去有些不对。”

司应面色一变,忙上前,俯身闻了闻,说:“奴才什么也没闻到啊。”

“可能是我弄错了。”

司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糊弄过去了。

就在他微微抬起头来的时候,后脑勺却压来一道极其狠厉的力道,直接将他的脑袋砸进了粥碗里。

粥碗翻了。

司应嘴上、眼皮上都糊上了粥。像一尾被人掐着头的鱼,摁在砧板上翻腾不得。

眼皮被烫的睁不动,整张面皮都在哆嗦。

地府阴差索命一样低沉喑哑的声音,自他头顶响起,“确实是我弄错了,皇后给的毒药,无味无色的才对,怎会让我闻出异样。”

容渟扯着司应脑后的头发,将他拉了起来,一手紧紧掐住他的下巴,手指紧压两腮,迫使他张开口,将饭桌上的菜一样样慢慢喂进了去,又摁着穴道,让这个小太监眼睑睁裂惶恐异常,却还是无路可选地,只能将带毒的饭菜咽了下去。

容渟松开了手,满脸嫌恶地,用葛巾擦拭起他自己的手指。

小太监脸上,红色的指痕,一道,又一道。

他拼命抠着自己的嗓子眼,想把那些毒药都吐出来。

却已经来不及了。

脸色因为毒药药性发作,逐渐变红,四肢抽筋了起来,他在地上颤抖着,看向容渟——

那个要索他命的修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得像一块冰。

迎接到小太监恨极与害怕至极的目光后,他挑了下眉,薄唇微启,视线阴凉如水,“自己下的毒,要了自己的命,感受如何?”

上回故意入套,假装服用了掺有昏药的晚膳,他就知道,还会有下次。果然,又等到了。

司应疼得,已经说不出半句话来了。

“今日注定是你的死期。”容渟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地,细细擦拭着手指。

仙子一样的脸庞,却是戾气丛生的眼神,“即使你能杀了我,嘉和皇后也会将我的死,推到你的身上。说是我平日苛责下人,叫你怀恨在心,投毒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