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
姜四爷说:“秦淮河边,有几家铺子是我们的,不在金陵这几年,一直交给了你大伯帮忙打点着,现在我们回来了,铺子也该挪回到自己手里了。你既然一日日闲来无事,不如去打点打点铺子,给家里赚点钱来。”
说完他欣慰无比,让女儿打点着铺子,亏钱赚钱,他都不在意,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叫女儿没工夫再去管九皇子的事!
姜娆:她爹这一脸女儿长大了终于能给他赚点钱来的欣慰感是怎么回事?
却是眸眼亮亮的,小财迷口气说道,“爹,那赚来的钱,归我吗?”
姜四爷很有土地主砸钱疼闺女那范儿,“亏了,就找管家,从府库里拿钱给添补上,赚了,存进你的小金库里便是。”
姜娆闻言,眼睛笑成了月弯眼,喜滋滋的,“那我去看铺子,爹爹。”
稳赚不赔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秦淮河边消息广,说不定她还能打听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有用的东西。
……
三日后容渟深夜出宫,与燕南寻彻夜长谈。
出宫回宫,姜娆让她小姨宫里威望重的老宫女嬷嬷去用银子打点妥当了,守宫门的人,虽按规矩,在出入簿子上记上了容渟的行踪,却不会轻易将他的行踪透露给第二人。
叶稍打上了冷霜,还暗着的微凉天光里,容渟从书院里出来。
远处,停着姜家的马车。
他目光深深,投往那边,看了一眼。
缓缓的,舒展了眉梢。展颜淡淡一笑,人间失色。
马车内,抱着暖炉,一直在不安等着的姜娆,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成了。
……
十七皇子宫中,嘉和皇后手执戒尺,立在十七皇子案边。
她今日处理完后宫大小事务,便一直守在十七皇子身边,看着他读书写字。
可谓为十七皇子的学业操碎了心。
三月末白鹭书院春试,小十七到了可以应试的年纪。娴妃的儿子、三皇子当初就是十二岁进的白鹭书院,她不能叫自己的儿子晚于人后。
虽说近日昭武帝对容渟的关注让她隐隐难安,然而容渟搬往寿淮宫后,昭武帝又恢复了先前不管不问的架势。
嘉和皇后这才有些放心,昭武帝是不可能让一个残废继承他的皇位的。
容渟双腿残废,确是事实,那个刚被收买的小太监司应伺候了他这么时日,也是这般说法。
入白鹭书院这事,她暗中拦了容渟几年,今年,他也别想。
想想曾经那位太师在她面前赞誉容渟聪明,过目不忘,她总觉得叫容渟进了白鹭书院,不吝于放虎归山。
还有浓浓的不甘心。
凭什么,容渟的母亲只是那个下贱的宫女,小十七的母亲是簪缨之门出来的她,凭什么容渟生来就比小十七聪明?
想到那个宫女那张妖娆的脸,嘉和皇后还能回想起当时听到昭武帝提一个宫女为贵嫔时,心里的那股恶心。
卑贱出身,母凭子贵,竟也可为嫔。
先前武场上的比试,叫昭武帝看到了容渟的本事,若是让昭武帝看到自己的九儿子文武双全,那还了得。
若是可以,她真想直接杀了容渟,可是,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待他羽翼丰满那一日,那个从小冷漠阴私、看着下人被杖毙、有人死在眼前都无动于衷的小孩,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和她的小十七?
嘉和皇后心里一阵不安。
“母妃看看你写的字。”一直沉着脸坐在小十七身边的嘉和皇后突然出声说道。
小十七闻言身体紧绷,手有些哆嗦一样,紧张的,将案上的纸递给嘉和皇后。
嘉和皇后看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这……”
十七皇子写得诗文,比起同龄人,好了不知多少。
但嘉和皇后是在拿着他,和白鹭书院里最好的学生比。
“伸手。”嘉和皇后举着戒尺,打向了十七皇子左手手心,连打三下,手心通红,“你自己比比你这诗文,和白鹭书院里那些儒生应试时写的,相差多少?”
她恨铁不成钢,“去年叫你去参加白鹭书院的考试,你闹头疼,考得连乡里的童生都不如,今年,你还要叫母妃丢脸吗?”
“今年若考不上,先不说本宫要被娴妃比了下去。你甚至,连那个残废都不如!”
“那个残废……”小十七小声嘀咕了句,眼里闪过一丝冷漠,问,“他会去参加春试吗?”
“不会。”
“为何不让他去,若是他考不过,岂不是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嘉和皇后气得咬牙。
容渟小时候太过聪慧,聪慧到令人害怕,她便常常让宫女去太师那里告假,说他身体有恙,将他关在后宫里,不准他出门读书。
却没想到他常常白天晚上的偷溜出宫,跑去那间因为失过一次火而荒废起来的藏书阁里,一躲就是一天,偷得不少书看。
藏书阁里那些繁杂冗乱的书,对一个早慧的小孩来说,倒比和其他人一起在学堂里被先生慢吞吞地教着,学得更多更快。
等到她发现时,都已经是几年后了。
……
若容渟是个不争气的草包,她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让他丢脸。
可她怕他得了这个机会,就会死死捏住,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