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心里还是有他这个老父亲的!

至于九皇子,肯定是太可怜了,才惹得他的女儿心软同情。

姜娆往姜四爷怀里递了一封书信,“差点忘了,爹爹,这信给你。”

姜四爷收了。

“是很要紧的信。”姜娆说。

但她的目光却往边儿上游移,不太敢注视姜四爷的眼睛,小步子已经开始往后撤了,“爹爹,您等我走了再看,看完,告诉娘亲,然后毁掉,莫要让别人知道。”

说完就一溜烟溜了。

姜娆思考许久,要怎样向她爹爹说,要帮扶九皇子一事。

破坏了爹爹只想置身事外坐观虎斗的计划,她爹爹肯定不高兴。

想来想去——

还是写信好了。

这样,等姜四爷看信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不会挨骂,也不会挨揍。

姜四爷看着她匆匆跑开的背影,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信。

却因女儿话里的郑重,回府之后,遣散了屋里的下人,才拆开了这信。

姜娆知道自己写了缘由,写清梦境中的事,别人只会当她在发疯。

所以只在信上写,女儿不孝,欲佐九皇子,望爹爹成全。

她从小听话,我行我素,只这一回。

姜四爷看完信。

气得胡子差点断了。

不孝,她也知道她这叫不孝!

他良苦用心,想叫她远离所有的是非之地,可女儿却还是挑了个是非最多的,一步步走了进去。

姜秦氏在姜四爷一旁,见他一脸郁色,也皱紧眉头。

“老爷,您宽宽心。”

她知道因为女儿六岁那年,被人拐走,差点没找回来那件事,让她的丈夫从此对女儿的事格外谨慎小心。

可这谨慎,有些过头了。

“儿女各有儿女的命。”她劝道。

姜四爷眼里浓浓化不开的,全是对女儿的担心,最后像是终于释然了一样,无奈的,苦笑了一声,“还好她这信,写得不是求我成全她嫁人。”

“我是断然不会让她去嫁一个可能妻妾成群的男人的,我的女儿没必要受这种委屈。”姜四爷抬手,将信纸一角,伸向了烛火当中。

薄纸燃起火苗,渐渐被火焰吞噬。

姜秦氏问:“那老爷现在的打算是?”

“年年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烛火映照着姜四爷宽实的肩膀,如山一样,“她佐她想佐之人,做她想做之事,我不会阻止。但会永远在年年身后,保她护她。”

这便是答应了姜娆的意思了。

姜秦氏宽慰一笑,握住了姜四爷的手。

“不过。”姜四爷话锋一转,“即使我应许了此事,我也不会以我手中势力,扶持九皇子。”

他哼道:“我手中的势力,只护我妻儿。”

他还得看看这小子到底给他女儿灌了什么汤,让她女儿总站在他那边,都忘了他这个年迈的老父亲。

老父亲心里琢磨着主意,在想一些能叫女儿转变心意的办法。

……

漱湘宫,侧院。宫女按姜娆的吩咐,找了药来。

青色小盒内,装着微凉的药膏。

宫女想去给容渟上药,却被姜娆唤住:“把药给我吧。”

虽然她看着少年有向纯良发展的势头,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性情还是孤僻了点,出个门,即使坐着轮椅不够方便,都不愿让宫人服侍在他左右。

让宫女来给他上药,恐怕又是触他霉头的事。

姜娆将那小盒拿在手心,手掌压住盖子拧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药膏。

她把药递给了容渟,“药给你。”

容渟一时没接药,想了想,却还是接过了药,低下头,涂好后,姜娆想将药拿走,他却垂下头来,露出脖颈,“颈后也有,我看不到。”

“你帮帮我。”他说。

姜娆扫了一眼。

容渟墨色的长发高束,侧在脸庞一侧,清晰的下颌线条与修长如玉的脖颈,都露了出来。

上头,确实有几道细细的红痕,压着之前深浅不一的旧伤痕。

简直满脖子都是伤口,新的、旧的。

即使之前已经看过那些旧伤口了,姜娆还是没忍住,“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她从容渟手里拿过药来,没用手,而是用一洗净的白玉小勺点了药膏出来,点在了容渟颈后的伤口上。

她俯着身离得近,温热气息打在他颈上,容渟沉了沉眸色,无法自控地就想起了酒醉的晚上——

容渟觉得,他可能心里有病。

只是她靠近一些,心里就安心。

姜娆看到容渟的耳朵后面有些异常的潮红。

凉凉的玉勺点上药,就往他耳朵后面点了点。

动作万分的轻柔与小心。

因为她看见有的伤口,皮都被抓破了,药点上去,肯定很疼。

这被挠得实在有些狠。

涂好药后,她偏头看着容渟,皱紧眉头问道:“这都是石榴挠的吗?”

姜娆有些奇怪,为什么石榴会挠人。

石榴除了抓耗子的时候像只猫,其他时候就像只小猪一样,成天不是吃,就是睡,白白一团,软趴趴团在那里,都懒得理人。

她和它待上块儿也没几日,也没见它因为不认得她而挠她。

“嗯。”容渟眸色一沉,手指蜷了蜷,指甲全部收在手心,包括指缝间夹着的暗器。

姜娆扭头,叫了个宫女过来,“去给石榴修修爪子,可不能再叫它挠人了。”

让她看,这家伙可能都不是初次犯案了。

只是宫里的人都知道,它是云贵妃的猫,猫中贵族,没人敢找它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