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敏的,迅速反应过来,“字画、姜四爷?莫不是姜行舟?”
看姜娆的眼光跟着变了。
谁都知道昭武帝最喜欢的那几位书画大家里,五个里有四个是前朝的死人,剩下那个,唯一活在现世的,就是姜行舟。
也都知道姜行舟年轻的时候是个不受约束的浪子,成家之后,妾室、通房都没有,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男人,有了女儿之后,身后简直像生了根要翘上天的尾巴,满京城炫耀,是金陵人口中出了名的女儿奴。
谁都知道,他唯一的女儿姜娆,是他宝贝得不行的心头肉。
方才还觉得姜娆独自一人在那可怜,知晓她身份后,却只觉得,果然是有底气的姑娘,十足的任性与自在。
怪不得一个人坐那儿,以她的身份,哪需要去讨好别人?
至于九皇子,看他的动作、语气都沾着些讨好的意味,倒像是在倒贴着巴结一样。
眼神就有些轻蔑了。
容渟的视线扫过,见到那些人对他的嘲讽。
却很淡然的,移开了目光。
不过同他意料的一样。
他要的,便是她们这么觉得。
反正他的名声,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脏得和沟里的泥鳅没什么两样。
就算再背负几声骂名,身上落点泥点子,也没太大所谓了。
“若真是姜行舟家的那位姑娘……那她可是云贵妃的外甥女儿。云贵妃与皇后向来不睦,九皇子这样讨好她,那岂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嘉和皇后辛辛苦苦,就喂出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怪不得他断了腿,是报应吧。”
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声。
容渟挑着满含戾气的眼睛看去。
稍稍挑起的眉梢,让他那张漂亮的脸庞,显出一种攻击性外露、玩世不恭的挑衅。
放任别人误会。
见姜娆听到了那些话,脸上像是有些恼,他微微倾身,只给她听,低声说道:“不要理会。”
姜娆稍有些困惑,不解他为什么放任着这些流言,甚至,还向有意助长一样。
容渟屈指,点了点姜娆的桌子。
依旧压低着声音,同她约定道:“一会宴会间隙,来小重山后。”
……
容渟离开后不久。
沈琇莹第一个坐到了姜娆旁边。
比她动作慢的人气得跺了跺脚,愤慨与旁人说道:“一开始就是她在那儿乱说话误导人,居然还好意思过去!”
沈琇莹压着心里的嫉恨,看着姜娆,眼神里,满是困惑。
现在容渟对她维护成这样,日后,为何两人的关系,表面上看上去这么僵?
她又是怎么成了容渟身边的侍女?
明明新帝继位十几年后,还追封了姜四爷国公的名号。
她有太多想不明白的。
先和她搞好关系,她那些不明白的,自然会找到机会弄清楚。
沈琇莹如此打算着,掐着自己的手心,脸上尽量笑得友善,语气温和地看着姜娆,“姑娘,之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姜娆抬眸扫了沈琇莹一眼。
认出来了,沈琇莹是前两天哭着撞到她的那个姑娘。
视线就多停驻了一会儿。
沈琇莹被她盯着打量,也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姜娆。
石榴红的洋绉裙,衬得她的面容娇憨艳丽,比她今日穿得这一身比丫鬟还要朴素的颜色,不知俏了多少,心里就有些闷。
方才隔得远,还比较不出什么,现在坐在一起,对比就愈发明显。
她简直比她身边的丫鬟还要更像丫鬟。
只是看着她干净软糯的脸,小白兔一样。
看上去就很好欺负、很好拿捏。
她活了两世,怎么可能应付不了这种一点苦头都没吃过、被家里人宠得和没脑子一样的小姑娘。
好骗的。
她清了清嗓子,恩施一样,“瞧着你怯生生的,是不是对这皇宫里有些不熟悉,姐姐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对了。”她状若不经意地问起,“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姜娆让她先说,不争话不抢话,直到听完,看沈琇莹一脸和善地看着她,眨了下眼,觉得好玩,没忍住就弯了唇角。
眼角眉梢俱是细细笑意,她说:“我啊,乡下来的丫头罢了。”
学着刚才沈琇莹说话时语气,声线不同,但十成有九成的像。
沈琇莹脸色一变。
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就这样,她竟然还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任她在她身边坐了那么久,就好像不谙世事一样。
分明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旁边传来了嘻嘻嘲讽沈琇莹的声音,“她在背后说人坏话,还以为别人不知道,真是好笑,还真当所有人,都和她那个宠妾灭妻的爹爹一样傻啊。”
出身是沈琇莹心里不可提及的痛。
她霍然站起身来,却根本无法反驳什么,心里一股闷气发不出来,嫉恨极了,脸色憋得紫青。
穿着的青色褂子,亦衬得她脸色难看极了,又招来了几声嘲笑。
气得沈琇莹眼都红了,满是怨气地看了姜娆一眼。
她转身离开了宴席这儿,背影怒气冲冲。
明芍小小声,同姜娆说道:“姑娘,那人好像……气哭了。”
姜娆不紧不慢地剥着荔枝,看都不看她的背影,淡声说:“气哭了便气哭了。”
完全不心疼。
就以沈琇莹那句她是乡下来的姑娘,就足见她对她的恶意。
她又没见过她,也没仇也没怨的,真是不知道这恶意是从何而来的。
这世上,做错了事也能叫她忍耐的,只有她的父母。
就沈琇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恶意,足够她对她万分提防。
结果对方竟然还装作什么话都没说一样,过来向她示好,想和她拉近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