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扎入骨髓的痛感,让小太监瞬间哀嚎出声。
他拼了命,想往后逃。
但拿着针的人死死不松手,身体扭动,只会让大腿上的痛感来得更加的撕心裂肺。
小太监叫声愈惨。
容渟的脸上,却是从始至终的淡然笑意。
明明是施暴者,却像局外人。
他终于抽出了手,抽出了沾血的针。
将那针扔到了地上,淡声道:“欲害皇子,拉出去,杖毙吧。”
小太监团着身子在地上打哆嗦。
脑中萦回着一句——疯子。
……
寿淮宫的事,传到了皇后的耳里。
嘉和皇后勃然大怒,“他竟敢杀了本宫的人?”
派去安排在容渟身边的宫娥们,全部都回来了,胆战心惊地在地上跪着,汇报说道:“小秀子是想用针,试一试他的腿到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可谁知道他虽然觉不到痛,可眼神很好,小秀子就被逮到了。”
皇后眼色黯了黯,“当真觉不着疼?”
“真的。”宫娥们纷纷说,“我们都看见了。小秀子那针全扎进去了,他就和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反观小太监那像是被杀的猪一样的惨叫,宫娥抖了抖身子,确信道:“九皇子的腿治不好了,是真的。”
皇后狠狠攥紧了拳头。
她就该把这个恶毒的小孩掐死在襁褓里。
可在小十七没出生前,她当真动过把这个比同龄人要聪明许多的小孩当未来君主养的念头。
后来小十七出生,容渟的聪明,就成了她亲生儿子最大的威胁。
“你们,再去寿淮宫,好好看着他,有何异动,立刻回来,汇报给本宫。”
可那些亲眼看着容渟发疯样子的宫娥,却一个个朝皇后叩头说道:“娘娘,饶了我们,我们会没命的。小秀子在我们眼前被杖毙,他断气的时候,九皇子忽然抬头,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好像是说,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宁肯出宫,另谋出路。
也不愿把命搭进去。
……
皇后一时没找到胆子大的宫娥,重新安排进去,容渟已到敬事房,给自己要来了两个随从。
两个小太监,高个头的叫怀青,矮个头的叫司应。
两个小太监听说自己要伺候刚从邺城回来的九皇子,双腿残废,不良于行,心想着怕是之后的日子要累死累活,伺候这个残疾的主子。
没想到,这主子是个性子冷淡,只被人碰到衣袖,都隐隐要发怒的异类。
他们能做的,只是些收拾院子的杂事。
以及帮主子打听他想打听的人——
“姜家?”
怀青比司应年纪大一点,见识多一些,“殿下问的既然是世家大族,姜姓的,应该是宁安伯府。”
“老伯爷最疼的,就是他的小儿子姜行舟姜四爷。”
“不过老伯爷的偏宠,给他的小儿子招来了不少红眼。据说这位姜四爷为了躲开深宅大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六年前带着妻子儿女云游出京,恰好也和殿下描述的吻合。”
容渟手指摁着自己腰际凉凉的玉玦,眼底些许凉意,“你所说的姜四爷,女儿可是叫做——姜娆?”
怀青只觉主子话里最后那两个字,语气很重,说得咬牙切齿,又像有柔情,情绪难以捉摸。
他说:“这点,小的记不清了。只记得姜四爷有个女儿,千娇百宠的,当年也是因为他这宝贝女儿差点被害,他才决意要出京城。”
容渟叩着玉玦,“去将这事,打听清楚了。”
怀青走出去,又被他叫回,“若真是宁安伯府,查清楚她家的行踪。”
……
云贵妃欣喜地揉着外甥女儿柔软的脸颊,一旁白猫受了冷落,支着尾巴喵呜了一声。
姜娆的小脸被搓扁揉圆,嘴巴不悦嘟着,“小姨根本没重病。”
云贵妃笑唇弯弯,“是年年回来得太慢,小姨病好了嘛。”
“骗人,我不信小姨的鬼话了。”
姜娆终于找到了空,惨遭蹂.躏的小脸从云贵妃手里脱逃。
她揉了揉自己脸颊,“我还真以为小姨病了,匆匆忙忙,连夜赶回来的。”
“我都没来得及,亲自和我小友道别。”
云贵妃眼睛亮了亮,“年年有小友?”
姜娆抱起了被冷落的白猫,撸它的毛,点了点头。
她知道云贵妃一向看不惯皇后,以及和皇后有关系的所有人,便没有挑明是谁,说,“但他还生着病呢,等几天后,还要和爹爹娘亲一起回邺城,去看看他。”
云贵妃眯眯眼笑,“你那小友,是男是女?”
姜娆专心撸猫,“是个小少年。”
云贵妃脸上露出了一个深深的微笑。
那笑容,写满了:吾家有女初长成。
她的视线横扫了姜娆一圈,她这外甥女,从脸,看到胸,看到腰。
云贵妃眼高于顶,却唯独承认,她的年年长大后,恐怕还要比她还要招男人喜欢。
看这一手可控的软腰,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在给姜娆选婿上,云贵妃的想法有一点和姜秦氏不谋而合。
不必家族联姻,也不必为了巩固家族势力,进宫为妃。
不过云贵妃不想给姜娆招赘,招赘的男人未必就真是老实的好男人,反正有钱有权,多找几个俊俏小郎君养着,那小日子多舒服。
“那小友,俊俏不俊俏呀。”
姜娆这时听出了她小姨语气里的调侃,略微脸红,说道:“不和小姨说了。”
“别哦。”云贵妃牵住她腰间的系带不让她走,悄悄和她说,“小姨在你这年纪,可是早就给自己相看好小郎君了。”
还是好几家的。
“可惜。”她叹道,“我最后进宫了。”
一家都没落着。
云贵妃唏嘘,对姜娆说道,“你过来,小姨教你几个勾男人的招数。”
“不听不听。”姜娆捂着小白猫的耳朵跑远了。
云贵妃看着她的背影,悠闲散漫说道:“不教也罢。”
样貌生得好了,随便做点什么,看上去赏心悦目的,就已经足够吸引男人了。
姜秦氏在一旁饮茶,忍不住责怪自己表妹,“年年多大年纪,你就同她说这些。都嫁人这么多年了,还那么不正经。”
“我若正经了,就不叫宠妃了。”
云贵妃倚着美人榻,歪头对侍女说道:“你去跟住姑娘,今天宫里有宫宴,我怕有人不长眼,冲撞到我的年年。”
她闲散说:“真有不长眼的,直接赏她一掌就是,就说是我云贵妃的意思。”
姜秦氏多少也知道点昭武帝对秦云的宠爱,却没想到,竟把她宠到这种无法无天的程度,她无奈摇头。
云贵妃这时移回目光来,说道:“年年说的小友,是说九皇子?”
“你倒是个聪明的。”姜秦氏叹气。
“你们刚才邺城回来,九皇子也是,年年的小友生着病,九皇子两腿重伤至今未好,你们又特意写信来问,画像上的小少年是谁,这有什么猜不到的?不过,那小少年是九皇子的事,年年自己知道吗?”
姜秦氏却是脸色微变,“什么九皇子也是?他从邺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