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似乎是想要从萨尔狄斯身上拿走什么,但是后来改变了主意,自己选择了重新沉睡。”
“然后,萨尔狄斯用一种突然得到的特殊力量唤醒了我……”
深吸一口气,弥亚直接抓住了所有事件中的重点。
他凝视着萨尔狄斯的眼,清楚地看见萨尔狄斯异色瞳孔的边缘隐隐有淡蓝的微光在闪动。
“这种特殊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萨尔狄斯皱了下眉。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股力量来得相当突然,他自己也一无所知。
他只是隐约感觉得到,这种奇特的力量其实很早之前就沉寂在他体内。然后,在刚才,才突然被他唤醒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地握紧。
他不知道这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在乎这股力量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会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他只知道,他需要这种力量,因为唯有它才能帮他对抗神祇。
抬眼,萨尔狄斯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少年身上。
唯有它,才能让他守住他最重要的人。
他需要这股力量,无论要付出何种代价。
“关于这一点,我或许知道一些。”
在萨尔狄斯告诉弥亚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安提斯特此刻突然开口。
他揉了下额头,说:“这几天,我抽空翻阅了海神殿典籍室里的书,从一些古籍中查到了一些事情。”
“关于建立了波多雅斯王国的初代王者的一些事情。”
“千年前,大地上灾难肆虐,这座城市更是同时遭遇海啸、地震、暴雨和瘟疫等众多灾难。”
“初代波多雅斯王用海神赐予他的神力镇压住了这里的灾难,并以此为王城建立了波多雅斯王国。”
“一开始的传说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然而,在千年的漫长时间里,传说逐渐被添加了许多莫须有的东西,比如说,波多雅斯王室是海神的后裔……诸如此类的说法。”
“而历代王室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权,也默认了这种说法。”
安提斯特嘴角扬了一下。
谎言被重复一千次,人们就逐渐相信了它的真实。
“但是很可惜,波多雅斯王室从来都不是什么神祇的后裔。”
谎言重复无数次,它依然是谎言,永远成不了真实。
安提斯特说:“千年前,赐予初代波多雅斯之王可以镇压灾难的神力的,是神子。”
弥亚一怔。
“前世的……我?”
安提斯特嗯了一声。
这几天,他从一些自古传承下来的众多古籍里的蛛丝马迹中,一点点地拼凑出了千年前的真相。
“那位初代王似乎是在年幼的时候遭遇了一场极大的灾难,他所在的城市几乎所有人都死在灾难中,唯有他活了下来。”
“他从尸堆中爬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来到此地的神子,随后,他成为了神子的侍从,并且一直跟随在神子左右。”
“数年之后,长大成人的他离开神子,回到他被毁灭的故乡。”
“他回到故乡之后,一直在这片大地上肆虐的灾难就消失了,于是,他在这里重建起一座新的城市,然后不断向外救助其他地方的人,逐渐扩张版图,最终建立起波多雅斯王国——这就是那位初代王者被传颂至今的传奇事迹。”
安提斯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
“虽然那些混乱的记载中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经历看来,怎么看都是因为他从神子那里得到了神力,才能用它镇压住此地的灾祸。”
“而且他死前还特意留下遗旨,继承王座的波多雅斯王必须世世代代都坐镇王城之中,永不迁都。”
“所以,我想,千年前神子赐予他的力量,是以他的血脉以及王座为媒介,传承到每一代波多雅斯王的身上。”
“等等。”
弥亚叫了暂停。
“老师,按照你的说法,在萨尔狄斯身上觉醒的可以和‘那个我’对抗的力量,归根结底其实还是‘那个我’在千年前给予他先祖然后传到他身上的力量?”
“嗯,应该就是你说的这样。”
“…………”
不知为何,弥亚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我打我自己’?
少年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
“明明就是我的力量,‘那个我’能使用也就算了,现在就连萨尔狄斯都能使用,偏偏就是身为正牌主人的我用不了。”
他有些郁闷地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他转头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很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萨尔狄斯,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刚一转头,抬眼就看见萨尔狄斯的头向他这边一歪,压在他肩上。
“萨狄?”
看着向自己倒下来的萨尔狄斯,弥亚下意识抬手将其接住。
萨尔狄斯靠在他身上,金色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闭上的眼前,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
看着弥亚在呆了一下之后下意识向自己看来的眼神,安提斯特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啊。”
他耸了下肩,说,
“也难怪,你睡了三天,他就
守了你三天,没合过眼,再加上刚刚用觉醒的力量和‘那位’对抗,想必已耗尽了体力。”
“反正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就让我们的皇帝陛下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弥亚已经苏醒,恢复自己的意识。
法埃尔已暂时性离去,此刻情绪处于混乱中的他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做什么。
而萨尔狄斯更是突然觉醒了潜藏在他身上的属于神祇的力量。
月神戴薇娅的目的以及千年来的真相也都一点点地暴露了出来。
就连他一直看不顺眼的那个金环也碎掉了。
……
就目前来说,形势已好转了很多。
他也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那么,我也先回去休息一下。”
安提斯特一边说,一边打了个呵欠,转身向房门走去。
这几天他也几乎没怎么休息,现在稍微放下心来,困意就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他就这么背对着弥亚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门。
反正某位陛下现在因为力量耗尽,人正虚得厉害,对他的小徒弟下不了手。
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墙壁上,昏黄的灯火闪动了一下。
这混乱的一晚中,它一直毫不动摇、勤勤恳恳地照亮着这个房间。
弥亚目送安提斯特离去,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口沉睡着的萨尔狄斯。
他抬手,拍了拍这家伙的脸。
但是萨尔狄斯看起来已经睡死了过去,他拍了两下,对方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对方的头就靠在他肩上,他低下头,两人的脸靠得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