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他曾习以为常的劳累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有那么一个晚上,他本在值班室吃着晚饭,意识却渐渐远去。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他躺在医生休息室的床上,而本该躺在这张床上的王睿臻,代替他忙了一个晚上。
符朗有点愧疚。
过去的日子里,他孑然一身,心如死灰,哪怕披星戴月,他都尚能强撑住。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第一颗落下的雨点不轻不重地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符朗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路上。家附近有点堵,他家的小区附近有一所小学,因为下雨,很多家长都开车去接孩子,本就不宽敞的道路顿时拥挤不堪,许多车甚至开进了他家的小区里头等候。
雨越来越大,现在不过五点,天就像入了夜。符朗只能开着车灯,前倾着身子,在那极小的可视范围里张望,慢慢地找着车位。
经过两辆小轿车之间时,他无意中朝里瞥了一眼,立即猛地踩下了刹车。
那两辆车之间,跪着一个人。
说是跪,也不太贴切。那人虽然跪着,上半身却伏在了地上,仿佛感觉不到地上有偌大的一滩积水。那人的头努力地凑近了那黑漆漆的车底,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人看了一会,才站起身,走到下一辆车旁。
借着昏暗的灯光,符朗看清楚了,那是梁易澄。
大雨里,梁易澄浑身湿透,本该是雪白的衬衫已经成了透明的,湿漉漉地贴着肉,还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土。
梁易澄扶着身旁的车子,慢慢地跪下,然后垂下头,徐徐伏下身。
宛如一个虔诚的善男子,在庄严的大雄宝殿里缓缓下跪,恳切祈求。
符朗愣愣地看着他。在梁易澄的头几乎要触到地面的时候,他一拳敲在了方向盘上。